津门,檀府。
两人对坐,茶香清幽。
西装革履的钱先生一手端茶,一手指着窗外的两株老松,不胜唏嘘。
“袁老板,不怕您笑话,小弟是个粗人,却有些多愁善感,您瞧这树,活个一百多年,跟玩儿似的,您要不去动它,保不齐它还真能活出个万寿无疆来。”
他咂吧下嘴,似笑非笑,“再看看咱们,人生一世,又有几位能比得上这么一棵老树呢?”
“是啊!”
那袁老板显然是个好听众,适时地捧着话,不让掉地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钱先生这话,说得深了。”
窗外那两株老松,虬曲盘踞,犹如两条蟠龙,每一片皴裂的树皮,都泛发出青铜的色泽,质感十足,真跟龙鳞一般。
这是两株凤凰罗汉松,据说已经一两百年了,袁老板特喜欢这两棵树,便将这处别墅取名“双松别苑”。
“人这一辈子,苦啊!”
钱先生放下茶杯,松了松领带,叹了口气,“三十岁之前,脑子还没长全,浑浑噩噩的,巴巴活到了四十岁吧,这脑子又开始退化了……”
他转头看着袁老板,一脸歉意地拱拱手,“所以啊,人生苦短,唯有快钱。想来点儿快钱,就只有对不住您了,您多包涵!”
袁老板也放下茶杯,波澜不惊,“好说好说,不知道钱先生想要多少?”
“袁老板您执掌着一家上市公司,家大业大,跟您讨个一千万的小钱,不算过份吧?”
钱先生不假思索地说了一个数,他是专业人士,动手之前,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这个数,不多也不少,符合袁老板的身份。
袁老板果然没有异议,“劳您连线一下我家小子。”
钱先生点点头,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了两句,便将手机给了袁老板。
那头似乎是一个仓库,不过空空如也,唯一的货物,就是一个小伙儿,他被捆成了粽子,坐在一张板凳上。
袁老板面皮一松,这是他的独子袁凡,衣裳整齐,脸色红润,看着倒是没怎么遭罪。
见镜头过来,袁凡平静地道,“老头子,我没事儿。”
“嗯,人没事儿就好。”
袁老板看了一眼,也没多说,将手机还给钱先生,“一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今儿时候不早了,指定是不成了,等明天吧!”
“明天?”钱先生有些迟疑。
袁老板摊摊手,苦笑道,“钱先生,我只是一家小公司的小老板,小打小闹,在银行没那么大的面儿,一千万必须预约的。”
他顿了顿,诚恳地道,“这么着……我家里有二十万现金,算个定金,也算请您喝顿大酒,怎么样?”
这话说的在理,钱先生想了想,也就没有坚持,“也好,就这么着吧。”
看他松口,袁老板也松了口气,出去一趟,拎了一个公文包进来。
钱先生伸手接过来,看也不看,只是轻掂了掂,笑道,“袁老板敞亮,难怪能够事业如龙!”
他仰头喝尽杯中残茶,整整身上的西服,躬身与袁老板一握,转身出门。
步履从容,如同打卡下班。
翌日上午。
一辆灰扑扑的别克gl8停在两株罗汉松当中,钱先生依然是孤身前来。
别墅里冷冷清清,只有袁老板一人在家。
右侧的罗汉松下,搁着两个硕大的二十八寸的行李箱,袁老板过去拍了拍,“一箱五百个,您数数?”
钱先生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红彤彤的像极了熟透了的西瓜,他抓出两叠,扔还给袁老板,“凑个吉利数,算小弟请您喝茶了!”
袁老板接过钱,默默地看着两个箱子,跟长了腿似的爬进了别克的后排,突然道,“钱先生,您得了这笔快钱,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