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言之有理啊!”
与田中玉熊炳琦对视一眼,齐声苦笑。
说起来,这两条主意倒是中肯,但缓不济急。
等这两招用上的时候,这齐鲁大地早就换了人间了,跟他们有毛关系。
“老爷,有人求见!”
说话间,管家田忠进房通禀。
田中玉诧异地扫了他一眼,这个田忠是他家的老人,不会不知道规矩。
现在是他与省长闭门商议紧要军务的时候,他还敢跑过来触这个霉头,显然来人非比寻常。
果然,田忠轻声禀道,“来的是大总统家的八爷!”
“大总统家的八爷……袁进南?”
田中玉腾地起身,没留神一脚踢到了桌腿,疼得直咧咧。
“凤镳来了,这倒是稀客!”
熊炳琦也是眼睛一亮,他资历浅,与袁家老八袁克轸没那么熟,但也有过交往,知道这位爷的底细。
自老袁驾崩,他的龙子龙孙大多寄身京津,袁克轸却回了河南老家,一直守着老屋祖产,低调得很。
现在,这位不事张扬的袁家老八,大清早的不请自来,他直觉就知道与眼下他们商谈之事相关。
熊炳琦心中激荡,脸上却是宛如平湖,他见田中玉有些激动,便替田中玉吩咐道,“赶紧将八爷请到花厅,他应该还没有用饭,让后厨张罗起来!”
田中玉跟着一扬眉,“快去!”
袁克轸是昨天下午动身,赶了五六十里山路,大晚上赶到临城,总算赶上了趟。
前后不过三四天,一样的临城,一样的列车,袁克轸却不一样了。
他已经升级成了奶爸,为了给娃买奶粉,他也是拼了。
说实话,即便是他家老袁当年嚷嚷着龙登九五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上心过。
督军府,就是原来的山东巡抚衙门,不过是上换了块牌子,下换了套衣服。
“督军”这玩意儿,说起来还是他家老袁的创意。
当时,老袁在地方推行军民分治,管丘八的这位,他在的时候是叫都督,他没了之后才改叫的督军。
督军府门口吊着一头死猪,丝毫没有影响袁克轸的胃口。
他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招呼着陪他过来的土匪,“一撮毛,上手啊,这儿厨子手艺还成,不多吃几口,回寨子你可就吃不着了啊!”
这一撮毛一脸横肉,脑门上顶着一绺白毛,瞧着挺凶残,站在厅堂里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听袁克轸招呼,他左右看了看,才抖着手抓了一个蟹黄包,囫囵个儿放到嘴里,汤汁炸开,眼睛一下瞪得像个铜铃。
过了一阵,一撮毛回过神来,口中不停蠕动,声音含混不清,“我一撮毛是天选之匪,什么没吃过,我家婆娘的手艺,也不比这鸟厨子差……”
袁克轸一撇嘴,呵呵。
别看这一撮毛长得凶残,其实最是惧内。
整天挂嘴上的,不是“天选之匪”就是“我婆娘”,没劲。
还你婆娘的手艺,你婆娘知道这蟹黄包叫什么吗?
山东督军府蟹黄包用的蟹黄,最好是微山湖的六月黄,要让渔民凌晨现捕六月黄,再用专车送到济南,现做蟹黄。
但微山湖的六月黄既然叫了“六月”,最早也要农历五月才有,现在用的蟹黄,都是去年秋天的存货,用猪油密封的,吃起来比现捕的六月黄还是差了。
这督军府的一顿早餐,没个一二十块现大洋下不来,能换京城东兴楼一桌最顶级的燕翅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