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宽阔的马背对着四人，那条梳理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的深棕色马尾悠闲地左右轻晃，尖端几乎要扫到旁边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青瓷花瓶。
办公室极其宽敞，装修是现代极简风格混合着一些难以名状的超自然元素。冰冷的金属墙面与温暖的实木地板形成对比，一整面墙的显示屏正无声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另一侧则陈列着各种奇异的收藏品——从古老的青铜器到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水晶。
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和皮革味，还隐约有一丝干草和...高级雪茄的混合气息？
“都找地方坐，别客气，当自己家…呃，算了，还是别当自己家，我这儿东西都挺贵的，碰坏了我还得找财务扣你们铲铲币。”牛马终于转过身来，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奇特的鼻腔共鸣音。他说话时，那双直立的、毛茸茸的牛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与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萌。
他戴着洁白无瑕的定制手套（显然特意为蹄形手部结构做了设计），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边缘，另一只“手”则拿起桌上一个冒着热气的...看起来像是加大号咖啡杯？
小黄的大脑试图处理这过于超现实的画面，差点当场宕机，即使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当时属实没太在意那种方面的事情。阿念更是张大了嘴，拽着小黄衣角的手都忘了用力。
牛马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造型有什么问题。他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特调”，满足地叹了口气，马鼻子里喷出两股细微的白烟。然后，他将那双温和又极具穿透力的棕色马眼投向逍遥。
“首先，”他开口，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回荡，“逍遥。”
被点名的逍遥立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姿态，稍微站直了些，但嘴角那抹笑意依旧没变：“老板您吩咐~”
“上次多队任务，”牛马慢条斯理地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他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并不存在的苍蝇，“你小子，可以。”他那硕大的马头点了点，脖颈上的鬃毛随之优雅地晃动，“不愧是特级员工，配合安娜把那群‘羊’打的找不着北，最后带着新人全身而退...”
小黄愣了愣，似乎不太理解牛马话中的“羊”，但现在也没好意思问。
他顿了顿，拿起那个特制的大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马鼻子喷出两缕带着淡淡草料清香的白色水汽。“就是动静闹得大了点，后勤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抱怨声都快把我这屋顶的吊灯给震下来了。” 那双温和的棕色马眼瞥了逍遥一眼，带着点戏谑，“下次拆人家零件的时候，记得挑便宜的地方下手，预算紧张，懂？”
话毕，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还有你下手太干脆了，就该好好惩治一下那群‘羊’”
逍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明白，老板！下次我绝对不下死手～等着你看呢～”
牛马似乎被逗乐了，发出一声类似马匹喷鼻息的轻笑，然后转向爱丽丝。
“爱丽丝。”他的语气明显正式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精绝古城。处理得很漂亮。”
爱丽丝微微颔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
“临场判断，果断。救援及时，有效。”牛马列举着，他说话时，那双毛茸茸的牛耳朵会随着话语的节奏轻微转动，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利用环境制造声响引开厄狼，以及后续对伤员...（他的目光在小黄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的紧急处理和稳定撤离。最大程度降低了任务风险和后遗症，医疗部和外勤部都会给你记上一功。”
他抬起一只戴着白手套的蹄子，指了指爱丽丝：“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下次用喷气背包躲地龙冲击的时候，计算好提前量，不要硬扛冲击。公司培养一个特级员工的成本，可比维修十个喷气背包高多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虽然配着那张马脸显得有些怪异，却又奇异地和谐。
爱丽丝再次颔首，简洁回应：“是，老板。” 但她微微抿紧的唇线透露出一丝被认可的暖意。
牛马满意地又点了点头，巨大的马头动作幅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显示出一种与他体型不符的优雅。他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并排站着的两个新人。
“至于你们两个…” 牛马那硕大的棕色眼眸在小黄和阿念之间来回扫视，目光带着审视，却并无压迫感，反而更像是一位看着自家茁壮成长小马驹的老牧场主（虽然他本身就是马）。
“小黄。”他先点了她的名，声音低沉但意外地温和，“从面试到现在，表现…嗯，相当有趣。”他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词汇，马耳朵灵活地转动了一下。
“古蜀遗迹，第一次任务就撞上天王，没吓尿裤子还能跟着爱丽丝跑出来，运气不错，胆量也初显。”他顿了顿，啜了一口特调，“第二次，多队任务，直面厮杀，见血，开刃…最后那一下，武器用得虽然生涩，但决断有了。精绝古城，护同僚，斩凶兽…啧，进步速度像吃了催长素的魔豆藤。”
他巨大的马头摇了摇，带着点不可思议的感慨：“还有你这运气啊，真是…玄学。公司数据库里都给你单开了个‘异常幸运事件’文件夹了，快比某些人的失败报告还厚了。”这话引得旁边的逍遥发出一声不满的“啧”声
牛马没理他，继续看着小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的赞许：“不过，光靠运气可走不远。关键时刻敢往前站，护着自己人，这心性，是块好料。继续保持，别浪费了你这…嗯…独特的天赋。”
小黄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小声道：“谢谢老板，我会努力的…”
“嗯，回头让后勤给你结算奖金，数额…应该能让你那小狐狸尾巴翘上天。”牛马幽默地补充了一句，甚至配合地甩了甩自己的马尾，仿佛在示范什么叫“翘上天”。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几乎完全躲在小黄身后的阿念。
“还有你，小家伙，阿念。”牛马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放软了几分，似乎怕吓到这只看似怯生生的小鹿，“抬起头来。”
阿念浑身一颤，迟疑着，慢慢从小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紧张和忐忑，小手还死死攥着小黄的衣角。
牛马看着他，巨大的棕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和的神色。
“中级员工期间，几次任务提供的符箓支援都非常及时有效，成功率百分百，损耗率远低于平均值。”
他巨大的马头郑重地点了点：“提拔你为特级员工，不是照顾，也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你的能力在很多场合能起到关键性、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阿念听着这些话，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激动的红晕，眼睛越来越亮，像是蒙尘的珍珠被渐渐擦亮。他下意识地站直了些，抓着小黄衣角的手虽然没松开，但不再是因为纯粹的害怕，更像是寻求一种安心的支撑。
“特级员工不只是称号，意味着更高的权限，也更重的责任，以及…更直接的危险。”牛马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长者的嘱托，“希望你尽快适应新的位置，把你龙虎山小天师的能耐，好好发挥出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是！老板！”阿念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点少年的清脆，却异常坚定，他甚至鼓起勇气，用力点了点头，两根小辫子随之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