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的眼睫轻轻颤动，意识从混沌中逐渐浮起。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入鼻腔，混合着某种熟悉的、带着淡淡茉莉香的冷冽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瞳孔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微微收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爱丽丝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冰蓝色眼眸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甚至带着一丝小黄从未见过的、近乎脆弱的慌乱。
“前...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灼痛。爱丽丝的指尖立刻贴上她的唇瓣，触感比平时更加温热，甚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护士长白色制服的领口罕见地松开了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金发也松散地挽着，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整个人透着一种紧绷后的疲惫。
“别说话。”爱丽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指尖轻轻抚过小黄缠满绷带的脖颈。她身后的医疗推车上摆满了染血的纱布和空药剂瓶，一支装有暗红色液体的注射器还插在静脉留置针上。
小黄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臂布满紫黑色淤痕，像是被什么巨力狠狠挤压过，露出皮肤下隐隐发光的青色血管。
“姐...姐...”一个带着哭腔的细弱声音从床边传来。阿念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黑曜石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未散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的两根小辫子散乱地翘着，橙黄色道童服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怀里还紧紧搂着那个装毛球的葫芦。
印象中，病房里是不允许存在宠物的，应该是被爱丽丝勒令收起来了。
见小黄看向自己，他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突然“哇”地一声扑到床沿，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指死死攥住床单却不敢触碰她，仿佛怕一碰就会碎掉。
爱丽丝的目光在阿念身上停留了一瞬，冰蓝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突然伸手，近乎粗暴地将少年拎起来按在旁边的座椅上，动作看似凶狠实则小心避开了他胳膊上的绷带。
然后转身从推车底层取出一个银色金属盒，打开时冷雾四溢——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支装有莹蓝色液体的安瓿瓶。
“会疼。”她简短地警告，指尖利落地掰开瓶口。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电光，滋滋作响着被吸入针管。当针尖刺入小黄手臂时，小黄瞬间感受到一股怪异的刺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四肢百骸强制性的入侵。
爱丽丝突然俯身，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小黄的脸颊撞上护士长急促起伏的胸口，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异常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剧痛伴随着冰蓝色液体涌入血管，小黄的身体猛地弓起，却被爱丽丝牢牢禁锢在怀中。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抓挠着对方后背，在白色制服上留下道道血痕。恍惚间，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额角——不知是爱丽丝的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当最后一滴药液推完，爱丽丝的手掌仍死死按着小黄的后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护士长的呼吸又急又重，喷吐在小黄发顶的热度烫得惊人。阿念呆坐在一旁，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这一幕，小手无意识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像是那里也疼得厉害。
阿念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小黄裸露的脖颈，黑曜石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处淡红色的痕迹，边缘还带着细微的齿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他的呼吸瞬间停滞，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血色。
“呜......”一声细若蚊呐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阿念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他的目光躲闪着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瞥向小黄——姐姐的唇瓣似乎比平时更红肿些，锁骨处还有一道新鲜的咬痕，被凌乱的衣领半遮半掩。
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阿念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小黄颈侧的吻痕，橡胶手套与肌肤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宣示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体温正常了。”爱丽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尾音仍带着一丝餍足的沙哑。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小黄的衣领整理好，恰好遮住那些惹眼的痕迹，却在收手时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对方敏感的耳垂。
阿念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羞窘、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当他再次鼓起勇气抬头时，正巧看见爱丽丝俯身在小黄耳边低语，护士长淡色的唇瓣几乎贴上那泛红的耳廓，而姐姐的睫毛剧烈颤动着，脸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
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在小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其中翻涌的、近乎贪婪的关切渐渐被一种更熟悉的、专业而冷静的审视所取代。但这份专业之下，却潜藏着不容错辨的、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暗流。
“还需要做一次深度神经反应检查。”爱丽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音色，她说着，指尖已然动作利落地从医疗推车下层取出一套连接着细密传感器的银色头环，头环上幽蓝色的光点如同冷冽的星辰般依次亮起。
小黄下意识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方才那莹蓝色药剂带来的、如同电流冲刷神经末梢般的刺痛感尚未完全消散，让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深入的检查都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微妙的战栗。她的目光求助般地看向爱丽丝，金色的瞳孔里水光潋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与顺从。
“别怕。”爱丽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她并未直接将头环戴上小黄的额头，而是先俯下身，用未戴手套的那只手的温热指腹，极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小黄的太阳穴。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与她平日里高效利落的作风截然不同。
小黄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仰起脸，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般，轻轻蹭了蹭爱丽丝的掌心。这个下意识的、充满依恋的小动作，让爱丽丝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暗沉的、满足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那温柔的抚触便转为专业而坚定的动作。爱丽丝一手稳稳托住小黄的后脑，另一只手将那个散发着冰冷光泽和细微嗡鸣声的传感器头环，精准地戴在了她的额上。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