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标准的高级员工管理层的制服，虽然整洁，但与特级员工那些量身定制、彰显身份与力量的装备相比，显得平凡无奇。他的表情带着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显然是想搭话。
“哦，是艾斯啊。”安琪的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与她刚才在特级们面前那种甜腻热情的语调判若两人。她甚至没有正眼瞧他，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走廊尽头的装饰画，仿佛眼前的艾斯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有事吗？我赶时间回店里。”
艾斯似乎有些尴尬，搓了搓手，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大事，就是看到安琪小姐刚从训练区那边过来，想问问...特级前辈们今天的训练是不是很精彩？我听说...”
“特级大人们的事情也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安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柳眉微蹙，涂着粉色亮片指甲油的手指不耐烦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艾斯。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语气尖刻，带着明显的排斥，仿佛艾斯的搭讪玷污了她刚刚与“大人物”交谈后的好心情。
艾斯的脸色瞬间涨红，讷讷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他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尴尬的局面，但在安琪那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注视下，最终只是低下了头，像一只被泼了冷水的落汤鸡。
就在这时，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艾斯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父亲。”
两声清脆、音调完全一致的呼唤同时响起，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同步感。
安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扫向来人。这是两个穿着标准高级员工制服的少女，身材、样貌、甚至连发丝垂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们一左一右站到艾斯身旁，姿态恭敬，但眼神却平静得有些异常。
安琪认得她们，艾蓝和艾红，艾斯不知从哪弄来的两个养女，在公司里也算小有名气，毕竟双胞胎总是引人注目。她从前在商业区远远见过几次，只觉得两人沉默寡言，没什么特别。
但此刻，近距离看着这对双胞胎，安琪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怪异感。太像了，像得几乎不自然。
唯一能区分她们的，是她们的眼睛。
左边那位，瞳孔是如同深海般静谧的蔚蓝色，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安琪，那眼神深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纯粹的观察。
右边那位，瞳孔则是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赤红色，同样面无表情，出了颜色之外，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区别。
真的有双胞胎能长这么像吗？
艾蓝和艾红的目光在安琪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和父亲艾斯窘迫的脸上扫过，同步率极高地将视线聚焦回安琪身上。
“安琪前辈，” 艾蓝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朗读说明书，“父亲只是关心公司事务，并无冒犯之意。” 她的用词礼貌，但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歉意或温度。
艾红紧接着补充，声音比艾蓝稍微扬起了半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前辈似乎心情不佳，但迁怒于关心公司的同僚，并非前辈风范。” 这话听起来像是劝解，实则带着隐隐的指责。
安琪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涂着闪粉的眼影下，那双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讥诮和不可思议。她上下打量着这对双胞胎，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的物件。
“呵，”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双手抱胸，蓬蓬裙的蕾丝袖口随着动作晃了晃，“原来是艾斯家的两个小丫头。怎么？现在高级员工都这么没规矩了，敢来教特级合作商做事了？”
她特意加重了“特级合作商”和“高级员工”这几个字，其中的等级差距不言而喻。她根本懒得理会她们那点不痛不痒的“维护”，直接抬出身份压人。
“关心公司？”安琪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讽刺，“我看是有些人自己能力不济，升不上去，就只能靠打听特级前辈的动向来找存在感了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更加难看的艾斯，又回到艾蓝艾红身上，“至于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她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根本没把这对双胞胎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不过是两个有点特殊的高级员工罢了，连让她费心敷衍的资格都没有。
艾蓝和艾红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她们似乎天生缺乏剧烈的表情反应，只是微微侧头，似乎在进行某种快速的分析。
安琪懒得再跟她们废话，这种低层次的争执简直拉低她的格调。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蚊虫：“行了行了，没事就别挡路。我还得回去准备新季度的货品呢，可没空陪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说完，她根本不等对方回应，高傲地扬起下巴，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蓬蓬裙摆甩出一个决绝的弧度，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留下艾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艾蓝和艾红一左一右静静地站着，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只有她们那双异色的瞳孔，望着安琪消失的方向，深邃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艾蓝微微偏头，看向艾斯，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轻声问道：“父亲，需要记录安琪本次交互的异常情绪反应及言论吗？”
艾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怒火，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不用。我们走。”
他转身，带着两个养女，沉默地走向了与安琪相反的方向。走廊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无形的等级壁垒和刚刚发生的、微不足道的冲突，如同水面的涟漪，悄然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