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车，坐稳。”司机的声音也是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是一段预先录制好的提示音。
小黄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车内陈设同样普通，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的、类似新车的那种皮革和清洁剂混合的气味。她依言系好安全带，心里嘀咕着这接送服务也太“标准”了点，简直像科幻电影里的背景板道具。
车辆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小黄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的消息提示蹦了出来，几乎全是阿念发来的。
【姐姐姐姐！你上车了吗？路上要小心呀！】
【毛球说它会想你的！它刚才偷吃了我的营养膏！】
【姐姐，假期开心哦，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毛球打滚撒娇表情包）】
【姐姐到了吗？到了要报平安哦！】
……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和毛球圆滚滚的表情包，小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暖暖的。她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一条条回复过去。
【上车啦！很稳！】
【臭毛球，又偷吃！等我回来教训它！】
【知道啦，给你带超~好吃的！】
【还没到呢，到了告诉你，乖乖养伤哦。】
回复着阿念充满孩子气的关心，感受着车辆微微的晃动，一天积累的疲惫和紧张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车厢内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噪音，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送风声，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
写着写着，小黄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手机屏幕的光线在眼前变得模糊，阿念发来的文字仿佛在跳动、旋转。一股无法抗拒的、深沉如潮水般的困意席卷而来，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精神透支都要强烈。
“奇怪...怎么...这么困...”她嘟囔着，努力想保持清醒，但脑袋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最终，抵抗无效。她的手指一松，手机滑落到大腿上，脑袋歪向车窗一侧，意识彻底沉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小黄是被窗外熟悉的、清晨的嘈杂声唤醒的。
麻雀在枝头叽喳，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还有邻居大爷晨练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卧室熟悉的天花板，上面还贴着她小时候喜欢的星星贴纸，有些已经褪色卷边。阳光透过淡黄色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小黄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桌上摊开的漫画书，椅子上随手丢着的睡衣，连床头柜上半杯没喝完的水都还在原处。空气中弥漫着家里特有的、淡淡的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日常。
仿佛她在那个光怪陆离的“牛马公司”里经历的一切——远古巨鲶、龙珠争夺、假身装备、爱丽丝前辈的吻、零的泪水、逍遥的玩世不恭...都只是一场漫长而离奇的梦境。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侧和手臂，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痕的触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离家前一晚换上的小熊睡衣。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
小黄怔怔地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恍惚。那种真实无比的恐惧、喜悦、紧张和依赖感，难道都是大脑虚构出来的吗？
她伸手抓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屏幕。
解锁屏幕，最先弹出来的，依旧是闺蜜群里那几十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几分钟前发的：
【@小黄 醒了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回消息我们真杀过去了啊！（血刀表情包）】
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她只是在家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怪梦。
可是...
小黄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种拥抱阿念时的温暖触感，那种紧握刺刀时的决绝，那种被爱丽丝前辈亲吻时的心悸...真的，都只是梦吗？
为什么心里会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境”碎片从脑海里驱散。
“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她自言自语着，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向窗边，“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楼下那群‘杀手’吧...”
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每一寸熟悉的角落。楼下，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气势汹汹地朝单元门走来。
现实世界的“危机”，近在眼前。而那个关于牛马公司的“梦”，无论真假，似乎都暂时被隔绝在了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