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安娜已经照顾她大半年了，按理说，莉莉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是安娜才对。她和部门里其他一些混熟了的前辈，已经能说上几句话，甚至偶尔会露出一点点笑容。但唯独对安娜…”
逍遥的眉头紧紧皱起：“只要安娜一靠近，哪怕只是脚步声，莉莉就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整个人缩起来，抱着她的布布玩偶，瑟瑟发抖。那不是普通的害羞或者拘谨，是…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几乎要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我以为是安娜训练太严格，或者莉莉太敏感。但后来，有一次…”逍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亲眼看到，安娜只是伸手想帮莉莉整理一下头发，莉莉吓得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脸色惨白得像纸，呼吸都停了半拍。而安娜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空茫的，带着一丝…扭曲的平静。”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她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非常不好的事情。”逍遥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可安娜对此闭口不谈，莉莉更是问不出任何东西。亨利博士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从不干涉下属的‘培养’方式。”
逍遥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仿佛那段回忆本身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不安的夜晚。
“那次她们接了个探索任务，评级不低。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安娜的紫袍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上面浸满了暗红色的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她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神却亮得瘆人，里面全是血丝，还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逼疯了的狠劲。”
“莉莉更惨，是被安娜用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裹着抱回来的，整个人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爱丽丝前辈当时正好在总部，接到消息立刻带人冲了过去，直接把莉莉推进了最高级别的急救室。”
逍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安娜没跟着进去。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急救室门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一动不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血顺着她的指尖滴到地上，积了一小滩，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
“我们几个当时都在外面等着，没人敢靠近她。她身上那股气息太吓人了，冰冷、混乱，还带着一股…像是从任务地点带回来的、挥之不去的血腥煞气。”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时候的安娜，虽然名义上还是高级员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的实力和状态，早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干什么。”
“然后…”逍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好像…看到她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掉，混着脸上的血污，划过苍白的皮肤。但她自己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还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急救室的门，眼神空得让人害怕。”
“那画面…太诡异了。一个刚刚从死地里杀出来、浑身是血、气息凶戾得像头受伤母狼的人，站在那里无声地流泪…”逍遥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那个画面。
“后来，急救室的灯灭了，爱丽丝前辈出来说莉莉暂时脱离了危险，但需要静养。安娜听完，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我们都以为她回去休息了。结果半夜，有巡逻的兄弟慌慌张张跑来说，看见安娜一个人在公司后面那个废弃的观测平台上喝酒，喝得很凶。”
逍遥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当时听到这消息，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你们是没见过安娜真正失控边缘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要是喝醉了耍起酒疯，别说劝了，靠近点都可能被误伤。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最后…没办法，我跟她平时关系还算说得上几句话，硬着头皮，揣了颗能快速醒酒的药，就上去了。”
“那地方风很大，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冷。安娜就坐在平台边缘，两条腿悬在外面，脚下是几百米的高空。她手里拎着个银质的酒壶，一口接一口地灌，背影单薄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刮下去。
逍遥说着，陷入了某段回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