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万。”肖景文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只知道这口气不能咽。
全场一片死寂。
陈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恼怒。他盯着肖景文看了足足半分钟，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陈老板，再加一把？”旁边的跟班怂恿道。
陈峰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块原石。他玩赌石多年，眼光不算差，知道这石头有赌性，但值不值得十六万，他心里也没底。刚才跟价，一半是看上石头，一半是想压过肖景文的气焰，没想到对方跟疯了似的往上加。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年轻人是真敢拼啊。”
“十六万，够买套房首付了。”
“我看悬，万一切垮了，哭都来不及。”
肖景文的后背全是冷汗，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强撑着挺直腰板，迎向陈峰的目光。此刻他心里也在打鼓，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冲动，但话已出口，再退缩就真成笑话了。
他悄悄摸出手机，点开银行app，看着里面那串数字，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赌对，一定要赌对。
陈峰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疯子，一块破石头也值得这么较劲。”
跟班们赶紧跟上，临走前还狠狠瞪了肖景文一眼。
直到陈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肖景文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差点瘫坐在地上。
“景文，你……”赵老板走过来，一脸担忧，“这价太高了，你……”
“赵老板，开单子吧。”肖景文打断他，声音还有些发飘。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
付完钱，他看着那张十六万的收据，手还在抖。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佩服，有不解，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
“小伙子，你这是何苦呢？”一个相熟的摊主走过来，“陈峰都放弃了，你偏要接。”
“我觉得这石头能出好料。”肖景文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七上八下。
“但愿吧。”摊主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肖景文没理会周围的议论，招呼工人把原石搬到切石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切开见了真章，才能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看着那块磨盘大的原石被吊上切石机，肖景文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掏出烟，手抖得连打火机都打不着，试了三次才点上。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周老说过的话：“古玩和赌石一样，三分眼力，七分胆量。该出手时不出手，机会就溜走了。”
他不知道这次的胆量能不能换来好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师傅，麻烦您沿着这条蟒带切。”肖景文指着原石上最明显的那道绿纹，声音有些沙哑。
切石师傅点点头，启动了机器。刺耳的轰鸣声响起，石屑飞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转动的锯片上。
肖景文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他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祈祷这块石头能带来转机，祈祷自己和语嫣的生活能从此翻开新的一页。
锯片一点点深入原石，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只剩下机器的轰鸣和他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切石师傅关掉了机器。
肖景文猛地睁开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成败在此一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