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这钱不多。”肖景文认真地说，“您是余姚铜匠的后人，守着这份珐琅手艺不容易，这笔洗在您手里藏了这么多年，早成了余姚匠艺的见证。我给您八万，一是这物件值这个价，二是想请您以后有空去‘景文阁’，给小砚讲讲掐丝珐琅的手艺，让他也懂懂余姚的巧劲。”
陈阿公愣了愣，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极小的掐丝镊子，递给小砚：“这是我太爷爷传的，给娃娃玩，以后我教他掐金丝！”
小砚接过镊子，紧紧攥在手里，对着笔洗小声说：“掐丝！不弄坏！洗笔！”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小砚坐在儿童车里，怀里抱着装笔洗的棉盒，时不时打开条缝，把迷你湖笔放进去又拿出来，嘴里念叨：“洗澡！小笔干净！”放完还对着笔洗吹了口气，像在给它“擦干”。
苏诺桐靠在肖景文身边，轻声说：“没想到这次来余姚还能捡到这么好的珐琅笔洗，还是小砚先发现的，他这双‘找宝眼’真是越来越灵了。”
“不止是灵，他还懂‘惜’。”肖景文笑着说，“刚才他给笔‘洗澡’的样子，像极了以前文人护笔的模样——珐琅笔洗娇贵，笔也娇贵，小砚懂用它护笔，就是懂惜物，这份心意比懂价值更难得。”
林溪拿着手机，正在查余姚掐丝珐琅的资料：“肖哥，余姚‘凝巧铜坊’在康熙年间很有名，专做文人定制珐琅文房，您这只笔洗的缠枝莲，还藏着‘清廉’的寓意，文人洗笔时看着，也能提醒自己守初心。回去我就把这段历史整理出来，放在展牌上，再请陈阿公画张掐丝珐琅步骤图，一起摆在展柜里。”
回到上海“景文阁”，肖景文把铜胎掐丝珐琅笔洗放在铺着绒布的展柜里，旁边摆着小砚的迷你湖笔和掐丝镊子，特意装了柔和的暖光灯，让金丝的光泽和釉色的鲜艳更清晰。小砚凑在旁边，非要让肖景文倒点清水，他自己拿着小毛笔在笔洗里轻轻涮：“洗！小笔香！”
“对，就是这样。”肖景文蹲下身，帮他把笔上的水擦干，“以前的文人写完字，都会把笔在珐琅笔洗里涮干净，珐琅釉面不沾墨，下次用还是干净的，这就是珐琅笔洗的好处。”
小砚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拿起陈阿公给的掐丝镊子，递到苏诺桐面前：“妈妈，掐丝！给笔洗织花花！”
苏诺桐笑着拿出段细铜丝，蹲在小砚身边，陪他一起“掐丝”——小砚拿着镊子夹着铜丝乱弯，把丝弯成了歪歪扭扭的圆圈，却笑得格外认真，苏诺桐在旁边整理，把铜丝掐成了小小的莲花形状，粘在笔洗旁边的展牌上。
傍晚的时候，王老先生和老吴师傅来店里，看到展柜里的珐琅笔洗，都忍不住惊叹：“肖老板，你这运气真是没话说！清代康熙仿宣德铜胎掐丝珐琅笔洗，丝没断，釉没脱，这可是‘景文阁’文房里最显匠巧的宝贝啊！”
老吴师傅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着金丝的接口：“你看这掐丝的接头，藏在莲瓣下面，肉眼都看不见，现在的匠人根本做不出这份细劲，这才是真余姚的手艺！”
小砚跑到展柜前，指着笔洗，奶声奶气地对王老先生说：“王爷爷，洗笔的！陈阿公教掐丝！”
王老先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以后让陈阿公教你做珐琅，我们小砚以后就是‘景文阁’的小铜匠，把这余姚的匠艺、文房的雅致，都传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