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聊斋

第6章 瓷窑祭

窑门“砰”地关上,铁锁在外头“咔哒”落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锁死。窑内温度骤然升高,石壁被烈火烤得发烫,远处那座巨大的瓷窑喷出熊熊烈焰,火舌卷着黑色的灰烬,在半空凝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像是无数个被烧进瓷土的魂魄,在无声哀嚎。

瓷月的身体还在变化。她的皮肤已完全变成骨瓷的莹白色,泛着冷润的釉光,关节处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是瓷器在摩擦。原本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瓷釉般的白膜,嘴唇依旧是粉釉色,却咧开一个不符合骨骼结构的弧度,像是被人用刻刀硬生生划出来的笑容。

“先生,你看,”她抬起右手,指尖已化作尖锐的瓷片,“这就是祭窑的代价。”她的声音混杂着瓷器碰撞的脆响,不再温柔,反而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寒意,“瓷镇的窑工,世代都要遵守‘祭窑规’——每三十年,需献一对至亲男女,骨为料,魂为釉,血为水,才能烧出‘镇窑骨瓷’,镇压窑底的‘瓷煞’。”

苏砚握紧刻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想起王二说的“骨瓷窑邪性”,原来不是谣传,而是瓷镇延续了数百年的邪俗。他后退一步,脚后跟踢到一堆废弃的瓷坯,瓷坯滚落,摔在地上碎成数片,每一片碎片上都印着细小的符咒,正是他在枕河镇槐木上见过的缠枝莲变体,只是纹路更扭曲,像是被烈火烤得蜷缩起来。

“瓷煞是什么?”苏砚沉声问,指尖的玉佩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瓷月缓缓走向他,裙摆拖在地上,留下一道白色的釉痕,像是凝固的瓷浆。“是窑神的怨魂。”她的目光落在那座喷火的大瓷窑上,白膜后的眼睛似乎能穿透烈火,“百年前,瓷镇第一座窑建成,窑工们为求烧瓷顺利,将窑神的化身——一位能通瓷性的绣娘,活生生封进窑底,浇上瓷土,点火焚烧。绣娘怨气不散,化为瓷煞,日夜在窑底哀嚎,让烧出的瓷器都带了邪性,要么碎裂伤人,要么缠上主人的魂魄。”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瓷器碎裂的尖鸣:“后来,有个游方道士说,唯有以至亲之血骨为祭,用‘血亲釉’封住瓷煞,才能保瓷镇平安。可这祭窑规根本不是封印,是喂养!每三十年一次的活祭,都是在给瓷煞喂魂魄,让它越来越强!”

烈火中,那座大瓷窑的窑口突然扩大,像是一张巨嘴,里面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瓷土在沸腾。苏砚闻到一股浓烈的腥甜,不是血味,而是瓷土混合着魂魄的诡异气味,与枕河镇沉木的腥甜同源,却更厚重、更贪婪。

“我父亲是上一任窑主,也是祭窑人。”瓷月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瓷质的皮肤裂开细小的纹路,渗出血色的釉浆,“三十年前,他要献我母亲祭窑,母亲不愿,带着我逃,却被镇长抓了回来。父亲亲手把母亲磨成骨粉,掺进瓷土,可烧出来的骨瓷还是裂了——因为母亲的魂魄不愿屈服,瓷煞没吃饱。”

她猛地指向苏砚,瓷质的指尖泛着寒光:“镇长说,需要一个‘通古之人’的魂魄,才能让瓷煞满意。你师父当年就是为了阻止这场祭窑,才来的瓷镇,可他没能成功,反而被瓷煞缠上,魂魄被封进了一块骨瓷里!”

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师父的日记里提过“瓷中魂”,他原以为是随口记录,没想到竟是这般惨烈。他手腕上的玉佩突然爆发出红光,与窑内的烈火相撞,红光所及之处,那些飞舞的灰烬人脸瞬间消散,温度也稍稍降了些。

“你想让我做什么?”苏砚握紧玉佩,他知道瓷月没有说完——她的身体一半是人一半是瓷,显然也是祭窑的一部分。

瓷月的身体突然跪倒在地,瓷质的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脆响,裂开更大的纹路。“我是母亲的‘替身釉’。”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眼泪,只有血红色的釉浆从眼角渗出,“父亲不忍我死,用母亲的残魂和我的半条命,把我做成了‘活瓷人’,让我守着窑,等一个能破解祭窑规的人。你师父留下过一句话:‘槐阴绣线牵骨瓷,玉映血魂破瓷煞’——你的玉佩,你的血,还有枕河镇的缠枝莲绣线,是唯一能杀死瓷煞的东西!”

就在这时,窑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铃铛的脆响,还有人低声吟唱着诡异的歌谣:“骨为料,魂为釉,窑神吃饱,瓷镇长久……”

瓷月脸色骤变:“是镇长!他带着祭窑队来了!祭窑节提前了!”

窑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刺眼的月光照进来,门口站着一群穿着青黑色祭窑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客栈老板王二,他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手里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与骨瓷纹路一致的符咒。镇长站在人群中央,穿着暗红色的长袍,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木盒上刻满了祭窑符咒。

“苏先生,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镇长的声音苍老而诡异,像是从瓷土深处钻出来的,“你是通古之人,又是窑神选中的‘补祭’,有了你,瓷煞就能彻底安分了。”

祭窑队的人慢慢围上来,他们的脸上都涂着白色的瓷粉,嘴唇抹着粉釉色,和瓷月的下半张脸一模一样。他们手里拿着缠着红绳的瓷片,一步步逼近,红绳拖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绣线在拉扯。

苏砚突然想起王二说的“祭窑节”——原以为是普通的民俗节日,竟是这般血腥的活祭仪式。他后退到瓷窑边,烈火烤得他脸颊发烫,玉佩的红光越来越盛,右手疤痕处的痒意再次袭来,这一次,不是藤条,而是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血液蔓延全身。

“先生,用你的血!”瓷月突然扑过来,瓷质的手掌按住苏砚的右手,“玉佩能引魂,你的血能破釉,快!”

苏砚没有犹豫,抓起工具箱里的凿子,猛地划破右手疤痕处的皮肤。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玉佩上,玉佩的红光暴涨,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将玉佩掷向那座喷火的大瓷窑,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准确地落进窑口的烈火中。

“不!”镇长尖叫一声,举起木盒就要扔过去。

就在这时,玉佩在窑内炸开,红光瞬间铺满整个窑室。那些围上来的祭窑队成员惨叫一声,身上的瓷粉剥落,皮肤开始开裂,像是瓷器碎掉一般,露出里面缠绕的红色绣线——那些绣线与枕河镇的鬼藤绣线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红,更像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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