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小姨就像以前每次打电话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叮嘱：“航航啊，挣钱不容易，你可别乱花钱了。踏踏实实上班，别总想那些歪门邪道，日子是一步一步过出来的……”她的话像复读机一样，从节俭说到努力，从做人说到做事，我拿着手机，一边点头一边机械地回应：“知道了小姨”“知道了”“嗯，知道了”。其实我的心思早就飘远了，耳朵里只断断续续传来“别乱花”“脚踏实地”几个词，应付着说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瞬间，那股还款的紧迫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侥幸心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余额，手指不受控制地滑向了那个熟悉的网赌app图标。
这两天，我已经在上面输了将近两万块钱，原本想着用着一万块钱继续还款倒账，可此刻，赌瘾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万一呢？万一能赢回来一点，哪怕只是几千块。
我并没有奢望能一次性捞回这两天所有输掉的钱，知道那不太现实。我给自己定了个“底线”：就输两千，输完就坚决不玩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我快速打开app，熟练地充值了两千块钱，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心跳随着每一次下注加速。
可赌博的时间过得飞快，不过十几分钟，屏幕上的数字就变成了零。“妈的，怎么这么背！”我低声咒骂着，之前定的“底线”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赌徒的誓言从来都不算数，我没有丝毫犹豫，又充值了两千块。
这次坚持的时间稍长些，大概半个多小时，可最终还是逃不过清零的命运。账户空空如也的那一刻，我彻底红了眼，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脸颊火辣辣地疼，却丝毫没让我清醒。“再充两千，最后两千！”我恶狠狠地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是在自我催眠，再次充值了两千块。
这一次，运气似乎好了些。两千块先是涨到五千，又跌回三千，接着又一路冲到六千。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我心里痒痒的——如果现在提现，相当于今晚没输没赢，可这两天输的两万块像根刺扎着我，我不甘心就这么白白忙活一场，最少也得赢回几千块才对得起自己。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像着了魔一样，两三百、两三百地连续下注。每一次输赢都牵动着我的神经，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心态也越来越失衡，只想快点赢够目标提现。终于，在一把我自认为稳赢的牌局上，我冲动地押了一千块庄赢。可荷官开牌的瞬间，我眼前一黑——闲赢。
“不可能！”我低吼着，不服气地又押了一千块庄，结果还是闲赢。
失去理智的我脑子一热，反手押了两千块闲赢，心里默念着“连闲”“连闲”，可这一次，闲家偏偏断了连，开出了庄。
“操你妈的！”我猛地一拍桌子，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胸口憋着一股无名火，恨不得把屏幕砸了。
短短三把，账户余额就从六千跌到了两千。我悔得肠子都青了，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手忙脚乱地押了两百块庄赢。
荷官开牌，闲3点，庄7点，庄赢。账户里多了190块，可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更烦躁了：“狗平台，真你妈杀大赔小！”
气愤之下，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把剩下的两千块全部押了庄赢，剩下两百多也一股脑押在了和局上。我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指攥得发白，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可结果呢？荷官开牌，闲8点，庄5点，闲赢。
屏幕上再次显示“余额：0”。
我瘫坐在床上，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拿起手机打开银行app，一万多现在只剩下四千多。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我看着那个冰冷的数字，再也不敢碰充值按钮了。
夜色渐深，我下楼买了点凉菜和几瓶啤酒，回到小旅馆。灯光昏暗，我坐在床边，一边喝酒一边吃着凉菜，酒液辛辣地呛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苦涩和悔恨。3瓶啤酒下肚，脑袋晕晕沉沉的，我懒得洗漱，直接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意识模糊，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梦里都是牌局开牌的瞬间和不断清零的账户余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