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絮遥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坦诚的好感。
“王小姐很特别，”陈默微微一笑，“既有霓虹女性的精致，又保留了东北人的直爽。”
“那你喜欢这种特别吗？”
她单刀直入地问，脸颊微微泛红，但目光依然坚定。
陈默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顿。
茶寮里流淌着轻柔的和风音乐，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氛围。
“王小姐，”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性。聪明，直率，而且很善良。”
“但是？”
她预感到接下来的转折，眼神黯淡了些。
“但是，”陈默接上她的话，“我们并不合适。”
“为什么？”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是因为我觉得太主动了吗？还是你有女朋友了？”
陈默放下勺子，直视她的眼睛：
“问题在我，与你无关。我的人生...比较复杂，不适合与人建立深入的关系。”
“每个人的人生都很复杂啊，”王絮遥不服气地说，“我可以接受复杂性。”
陈默轻轻摇头：
“有些复杂性，是会伤害到身边人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这话说得真诚，王絮遥一时语塞。
她能感觉到，这并非敷衍的借口，而是他真实的顾虑。
但正是这种真诚的拒绝，反而让她更加不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敲打着庭院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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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游览，气氛明显变得微妙。
王絮遥依然尽职地扮演着导游的角色，介绍着奈良公园、东大寺、春日大社等景点，但那份雀跃的热情已悄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克制的平静。
陈默则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偶尔提问，适时回应，甚至在她被一只顽皮的鹿追逐时，敏捷地将她拉至身后，用身体挡住了那只过于热情的动物。
那一刻，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他挡在她身前时的背影，都让王絮遥心跳加速，也更加困惑。
为什么一个如此体贴的人，却要如此坚决地将人推开？
他们一路走到浮见堂时，已是傍晚。
雨停了，西边的天空透出些许晚霞，将池水染成淡淡的金色。
几只白鹭在水边漫步，远处传来游客的谈笑声，却更衬得这一角的宁静。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王絮遥靠在栏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坐坐，看着水和天空，什么烦恼都会暂时忘记。”
陈默站在她身旁，目光投向远方的群山。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一刻，王絮遥忽然觉得，这个自称“任荻心”的男人，遥远得如同那些隐在暮色中的山峦，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
“你到底是什么人，任荻心？”
她轻声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夕阳沉入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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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回到了三条通。
街灯亮起，商铺的霓虹招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倒影。
周末的夜晚，街上行人如织，大多是年轻人和游客，喧闹的人声与白日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熙攘的街头，王絮遥看着陈默那张在霓虹灯下愈发显得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那股不甘与疑惑终于冲破了最后的矜持。
“那个……荻心，”她深吸一口气，直率地开口，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为什么要这样刻意地远离我呢？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哪里让你讨厌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更多的却是北方姑娘特有的坦荡。
陈默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煦得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然而眼底却是一片平静的深海。
街灯的灯光在他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却照不进那深处的黑暗。
“抱歉，王小姐，”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问题在我，与你无关。你非常漂亮，也很有趣。只是，我们并不合适。我大概……只是你漫长人生中一个匆匆的过客罢了。”
这番话他说得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絮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陈默已经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迈步融入了身后涌动的人潮。
王絮遥只是愣神了一瞬，再抬眼时，那道挺拔的黑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徒然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黛眉微蹙，将那句未能问出口的“为什么”硬生生咽回了肚里，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奈良的夜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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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名剃着短发、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
“先生，”男子恭敬地点头，“一切顺利吗？”
陈默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已经完事了。通知波斯方面，准备接收他的家人。”
他的声音冷静而权威，与先前和王絮遥在一起时的温和判若两人。
“是，先生。回东京吗？”
陈默望向窗外，奈良的夜景在车窗外飞速后退，最终融入一片黑暗。
“不，先去大阪。‘朱雀’报告说，关西电力那边有新的进展。”
车辆启动，无声地驶入夜色。
陈默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王絮遥那张带着委屈和不甘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将其驱散。
情感是奢侈品，而他的道路上，没有容纳奢侈品的空间。
车窗外，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车窗，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轻叩着这个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