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时。
“万剑冢”第九层，剑意冲天而起，随后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的闷哼。
凌绝失败了。不仅失败，还被第九层的上古剑意反噬，伤了经脉根基，被剑冢大阵强行传送出来时，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落地后竟站立不稳，被同门扶住。
入口处，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拉着横幅的弟子，脸上的狂热凝固了。他们看着心目中“剑修当兴”的象征，如此狼狈地败退，某种支撑性的东西在心底“咔嚓”碎裂。
然后，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低语如瘟疫般蔓延：
“怎么会……凌绝师兄不是本代最强么……”
“第九层……连第七层都过不去的法修，也敢嘲笑我们？”
“我们剑修，真的还能兴盛吗？”
这些低语中，混杂着【信念动摇】、【自我怀疑】、【被欺骗的愤怒】。而就在这时，那道被安笙预埋在石缝灵石中的“同频共振符”，被凌绝溃败时强烈的【自我否定】情绪触发。
微弱的共鸣波动扩散开去。
这波动本身无害，但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每个剑修弟子内心深处那已经开始动摇的信念，并将这种动摇感清晰化、放大化。
人群中，一个年轻弟子突然抱住头，嘶声道：“我花了全部积蓄买的‘玄铁剑胚’……我还以为剑修要大兴，价格会涨……现在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投资失败】与【信念崩塌】双重打击下的绝望。
这句话像投入油库的火星。
更多弟子开始意识到：他们不仅信仰受挫，还可能面临实实在在的财产损失——过去几年，在“剑修当兴”的理念热潮下，所有与剑修相关的资源价格都被炒上了天。
恐慌开始蔓延。
（行为准则：情绪价值 - 单纯的信念崩塌是烈酒，一口就上头但容易醒。而当信念崩塌与财产损失结合时，产出的便是陈年的、浓郁的、可持续收割的【绝望】与【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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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神国中，安笙平静地看着“理念衍生品”暗池中，“剑修当兴论共识强度”合约的价格断崖式下跌。
他的空头头寸正在疯狂盈利。
但这还不是收割的全部。
几乎在同一时间，“心魔交易所”的多个板块联动启动：
1. “剑修资源价格指数”期货合约同步暴跌。安笙早在三天前就在这些合约上建立了空头。
2. “道心崩溃险” 迎来理赔高峰——许多剑修弟子在过去狂热期购买了这份保险，现在他们真的需要理赔了。而保险资金池，早已被安笙通过复杂的再保险合约转移了大部分风险。
3. “理念破产重组基金” 开始低价收购那些被抛售的飞剑、剑诀、剑意秘境准入权。收购资金来自于之前做空合约的盈利。
4. “跨理念对冲工具” 开始发挥作用：那些同时持有“剑修当兴”多头和“法修永昌”空头的弟子，此刻面临双杀；而安笙提供的“理念相关性互换合约”，让部分精明的投资者得以减少损失——当然，要支付高昂的手续费。
整个收割过程，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而引发这一切的“凌绝失败”，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次纯粹的、不幸的“意外”。是凌绝自己根基不稳，是剑冢试炼太难，是命运无常。
那个掉了灵石的扫地老朽？早已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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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问道崖”悟道坪。
论道仍在继续，但气氛已然不同。
“剑修当兴”的旗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万法归宗”、“道无高下”的温和标语。曾经狂热的剑修弟子们，许多变得沉默寡言，眼中多了以前没有的【世故】与【谨慎】。
“古拾遗”依然在坪边缘，“迟缓”地清扫着。
今日他清扫的区域，恰好有一片青石地面上，用剑气刻着一行小字：“剑锋所指，万法皆破”。那是三日前某位狂热剑修弟子留下的。
老者扫到那里时，“笨拙”地用扫帚头去刮那字迹，自然是刮不掉的。他“固执”地刮了好几下，最后放弃，用脚搓了些尘土，覆盖在字迹上。
然后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望向坪中央那些正在争论“何种道统更适合宗门未来发展”的弟子们。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资本神国中，安笙的意识，正在审视着下一个潜在的“理念泡沫”。
“修行理念，是最顽固的资产，也是最脆弱的泡沫。”
“当一种理念被众人追捧时，它便不再是‘道’，而是‘筹码’。而筹码的价格，总是会回归它真实的价值——通常是通过暴跌的方式。”
“我不创造理念，也不消灭理念……我只是为每一种理念，标上它应得的价格。”
他看向下一个目标：“体修没落说”。
系统数据显示，体修相关的资源价格已跌至历史低位，体修弟子普遍抱有【悲情】与【不甘】情绪，且近百年体修一脉确实未出过元婴大能。但“挖坟系统”在扫描某处古战场时，发现了一缕疑似“上古体修大能”道则碎片的波动，地点就在宗门辖地三千里外的一处绝地。
安笙开始设计新的产品：“体修复兴预期期权”、“古体修遗迹勘探权期货”、“体修肉身强度指数互换合约”。
收割，永不停止。
“古拾遗”继续扫地。
资本神国继续运转。
而修真界的理念版图，就在这一次次无声的做空中，悄然重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