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化作的银光,并非一道无知无觉的流矢,而是一团承载着五百年悔恨与愤怒的烈焰。他飞得并不快,并非法力不济,而是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在神魂最底层的记忆,正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如同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拖拽着他的速度,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飞过层层叠叠的祥云,下方是无数仙家府邸,琼楼玉宇,仙乐飘飘。五百年来,他曾无数次驾云往来于此,参加各种宴席,与其他神仙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那时,他觉得这里是三界最逍遥快活的地方。可现在,那一片片金碧辉煌的建筑,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座座粉饰太平的坟墓,每一块砖瓦,都渗透着他猴哥的血与泪,都嘲笑着他这五百年的愚蠢。
“猴哥……是俺老猪对不住你……”
他的神魂在颤抖,一幕幕西行路上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
他想起了刚踏上取经路时,自己是如何的惫懒。猴哥在前方挥舞着金箍棒,劈开荆棘,降妖除魔,而他,却总是在后面哼哼唧唧,不是喊累,就是喊饿。有好几次,队伍稍微遇到点挫折,他第一个打起了退堂鼓,吵着嚷着要分行李,回他的高老庄当女婿,去过那安逸快活的日子。
那时,他只觉得取经路太苦,了无生趣。猴哥每次揪着他的耳朵骂他“呆子”时,他甚至还觉得委屈,觉得猴哥不体谅他。
现在他才明白,那哪里是苦?那是猴哥用命在给他们铺路!每一次他喊累的时候,猴哥或许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每一次他想散伙的时候,猴哥或许正顶着被师父念咒的风险,在为全队人的性命奔波。
他就是那个队伍里最沉重的包袱,最不稳定的因素。
“呆子……俺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呆子啊!”天蓬元帅的眼中,第一次涌上了滚烫的泪水。这不是软弱,而是极致愧疚下的神魂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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