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上宝沁金耙，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战意，九齿之上，隐隐有银色的雷光在跳跃，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
“猴哥……”
朱悟能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你当年受的那些委屈，俺老猪现在懂了。”
“你当年流的那些血，俺老猪现在记下了。”
“从今往后，俺老猪要让这满天神佛，用他们的金身法体，用他们的道果功德，加倍偿还！”
说话间，遥远的天际，南天门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
那高耸入云的门户，那雕梁画栋的牌楼，那来往穿梭的神仙，在平日里看来，是何等的威严与神圣，是三界秩序的象征。
可此刻在朱悟能的眼中，那牌楼上闪烁的宝光，是囚徒的血泪。那威严的门户，是通往地狱的入口。那每一个衣着光鲜、面带微笑的神仙，脸上都仿佛写着两个字——
吃人！
他的速度，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
滔天的怒火，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恰恰相反，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他剩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
他知道，现在这样直接冲过去，不过是重蹈猴哥当年的覆辙，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他一个人，闯不过这戒备森严的南天门，更闯不进那号称天庭最强监狱的九重天锁仙狱。
他需要帮手。
不，他现在谁也信不过。沙僧和小白龙身在灵山，早已身不由己。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需要情报。
他需要知道，猴哥具体被关押在锁仙狱的哪一层？由谁看守？阵法如何运转？天庭与灵山又是如何交接的？
这些，都不是硬闯能够得到的。
一个念头，在他那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曾经统帅十万水军的元帅头脑中，迅速成型。
他收敛了满身的杀气，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天蓬神力重新压制回体内。那身银色的战甲，也重新变回了那件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锦斓袈裟。通红的双眼恢复了平日里的浑浊，只是在那浑浊的最深处，藏着一抹足以冻结神魂的寒光。
他再次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憨傻的净坛使者。
他驾着一朵慢悠悠的祥云，不紧不慢地朝着南天门飞去，脸上甚至还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的笑容。
他要去天庭。
不是去寻仇，而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一位当年在他还是天蓬元帅时，曾一起在天河边喝过酒、吹过牛，如今却依旧只是个看守天河末端的老水兵。
有些秘密，往往就藏在这些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口中。
云端之上，朱悟能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而滑稽。
但满天神佛都不知道，这具肥胖臃肿的皮囊之下，一颗复仇的种子，已经带着焚毁三界的怒火，悄然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