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空，无上下之分，无光阴流逝。
这里只有最纯粹的黑。
“开！给我开啊！！”
星辰神灵凄厉的嘶吼声打破了死寂。他燃烧了整整三千年的寿元，体内的星核疯狂坍缩、爆炸，强行在这片粘稠如沥青的黑雾中，炸开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
他怕了。
那把石斧就在脑后，带着撕裂灵魂的风压。
噗！
裂缝闭合的瞬间，一截断臂伴随着半个肩膀被永远留在了混沌里。那是审判神灵的半边神躯。
三道狼狈不堪的神光，像被打断脊梁的野狗，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古战场遗址，逃向位面夹层。
“呼……呼……”
生命神灵瘫软在虚空中，胸口剧烈起伏。她引以为傲的生命法则，此刻如同附骨之蛆。
原本晶莹剔透的神体上，爬满了黑色的魔纹。那是混沌的侵蚀，不可逆转。
左臂……没了。
不仅是肉体消失，连神格上对应的那部分“肢体”也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抹去。
“那个怪物……”生命神灵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左肩，美眸中满是惊恐，牙齿打颤，“他在吃‘道’……他在吃我们的法则！”
以往的战斗，最多是能量对耗。
但刚才，她亲眼看到那个疯子，张嘴咬碎了审判神灵的秩序锁链，像嚼脆骨一样咽了下去！
“不仅仅是吃……”
星辰神灵捂着胸口的大洞，脸色惨白如纸。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枚还在发烫的通讯符文，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尖锐变调：
“系统……系统失效了！刚才那一瞬间，我感应不到主脑的存在！”
审判神灵仅剩的一只手里，那把象征裁决的黄金长刃，此刻布满红褐色的锈迹。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还在翻滚扩张的黑雾，眼中倒映着绝望。
“他是病毒。”
审判神灵声音沙哑，仿佛吞了一把沙子，“他不是此方世界的生灵。他在重写规则……那里已经不是古战场了，那里是……新的混沌界。”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深处的寒意。
神，也会死。
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
三十三重天外，不可知之地。
这里没有物质，只有无数交织的光带与数据洪流。每一条光带，都代表着一个下界位面的兴衰；每一串数据，都是亿万生灵的命运。
就在古战场被元初一斧劈成混沌虚空的瞬间。
这片亘古寂静的高维空间，震动了。
嗡——！
七双巨大的眼眸，突兀地在虚无中睁开。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而是星云、黑洞、雷霆凝聚而成的意志显化。目光垂落，穿透了层层位面壁垒，死死锁定了下方那团漆黑的黑斑。
“系统报错。”
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精密的机器运转，“编号9527位面，‘回收站’区域出现逻辑坏死。检测到非法数据溢出。”
在这道声音落下时，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战栗。
古战场上空的黑雾，在这些高维视线中，无所遁形。
他们看到了那个手持石斧的男人。
看到了那身由怨念与黑炎凝聚的披风。
更看到了……那个男人正抬头，隔着亿万光年与维度，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森然冷笑。
“那是……什么？”
第二道意志声音带着一丝诧异，仿佛在棋盘上看到了一枚卒子突然跳出了格子，“肉身成圣？不对。力之大道？也不像。”
“是‘源’。”
第三道声音如洪钟大吕，震荡虚空，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系统’已崩，‘载体’失控。他竟能引动混沌本源……这并非单纯的修炼体系，而是更原始、更野蛮的‘道’。那是……开天之前的力量。”
这番话，让虚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开天之前。
那是诸神都未曾涉足的禁区。
“必须抹杀。”
第四道声音响起，尖锐且充满了杀意，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不管他是返祖还是变异，此等‘变数’，不可留。若任其成长，吾等建立的‘数据收割秩序’将遭受颠覆。”
随着这道声音，周围的数据洪流瞬间狂暴，无数道毁灭性的法则雷霆在酝酿。
然而，就在这时。
第五道声音慢悠悠地插了进来，带着几分玩味与戏谑：
“急什么？”
“数万年了，这片死水一样的神界，多久没出过这么有趣的‘病毒’了？”
那道意志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拨弄着面前的光带，似乎在推演着什么，“现在的局面，这方天地的能量池已经枯竭，我们几个老家伙互相掣肘，谁也吃不饱。”
“或许……”
声音顿了顿，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我们可以利用他，让他成为那条搅动浑水的鲶鱼。”
高维意志之间的交流，瞬间完成了亿万次计算与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