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问道，“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直接回大夏？”
孙天河笑呵呵的：“都来倭国了，不去看看咱妈不好吧？”
孙宫凛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僵住，他愣愣地看着孙天河，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那双与孙天河有几分相似的锐利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天河哥，你……”
孙宫凛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突然想起……”
孙天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是突然想起。”
“既然来了，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孙宫凛的生母，那位白地家的上一代大小姐，也是他父亲孙谭在倭国的情缘。
白地明菜！
孙宫凛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最终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亮，但深处却多了一抹沉重。
“好。”
他点了点头，“我带你去。”
“不过母亲她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性子也愈发喜静。”
“你……稍微有点心理准备。”
孙天河“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兄弟二人不再多言，孙宫凛招来一名白地家的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负责处理月濑料亭的后续事宜，并护送八星派的人安全离开。
随后，孙宫凛亲自开车，载着孙天河和狰，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血雨腥风的区域，朝着京都更深处，那片象征着传统与顶峰的家族区域驶去。
车辆穿过依旧保留着古都风韵的街道，最终驶入一片被高大围墙和茂密竹林环绕的静谧区域。
这里守卫森严，明哨暗哨遍布，但在孙宫凛的车前，所有障碍都无声地撤去。
最终，车辆在一座极为古朴、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
院门是简单的木制结构，上面没有任何牌匾，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到了。”
孙宫凛停好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母亲就住在这里，她不喜欢太多人打扰。”
孙天河推门下车，狰默默跟在他身后。
站在院门前，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孙宫凛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片刻后，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素雅和服、头发花白的老妪探出头来。
她看到孙宫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凛少爷，您来了。”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孙天河和狰身上，尤其是看到孙天河那与孙宫凛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容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的情绪。
“婆婆，我带哥哥来看望母亲。”
孙宫凛恭敬地说道。
老妪点了点头，将门完全打开，侧身让开：“夫人刚刚诵经完毕，正在茶室。请进吧。”
院落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典型的日式枯山水庭院，白沙、青苔、几块精心布置的石头，营造出一种极致的宁静和禅意。
与外面世界的血腥和喧嚣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维度。
孙宫凛轻车熟路地引着孙天河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僻静的茶室前。
他停下脚步，再次深吸一口气，对着拉门轻声说道：“母亲，我带了……天河哥来看您。”
茶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个极其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沙哑的女声：“进来吧。”
孙宫凛拉开移门。
茶室内的布置极其简洁，只有一张矮几，几个蒲团，以及角落里一个插着一支枯莲的花瓶。
一个穿着灰色简式和服的女人背对着门口，跪坐在蒲团上，正静静地看着窗外庭院里的一景一物。
她的身形消瘦，背影透着一种经年累月的孤寂。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有些吃力地转过身来。
当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孙天河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