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锦心,”苏妧打断她,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座宫殿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真正的战场,在这里。”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乾清宫的方向,“陛下的心,才是最终的胜负手。林婉儿住进椒房宫,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成了众矢之的。皇后想借她这把刀来对付我,焉知这把刀,不会反过来伤了她自己?”
锦心似懂非懂,但见自家娘娘如此镇定,也稍稍安心。
苏妧回到长春宫,立刻唤来心腹太监小禄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小禄子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知道,皇后此举,必然也代表了楚煜的默许,甚至可能就是楚煜的意思。他要抬举林婉儿,平衡她苏妧刚刚崛起的气势,同时也给林太傅一颗定心丸。既然如此,她不妨再送他们一程。
当晚,楚煜翻看敬事房绿头牌时,发现属于苏妧的那块牌子背面,用清秀的小楷附了一张精巧的笺纸,上面写的并非邀宠之语,而是一首咏菊的五言绝句,旁边还画了一枝风骨傲然的墨菊。诗画水平不算顶尖,却别有一番清雅韵味,尤其是那诗句中隐含的“宁肯枝头抱香死”的孤高气节,与他印象中苏妧近日的表现隐隐契合。
更重要的是,这小小的举动,透露出的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是超越了肉体吸引的、精神层面的靠近尝试。这在充斥着直接争宠手段的后宫中,显得格外清新。
楚煜拿着那张笺纸,沉吟了片刻。他自然知道了今日凤仪宫中关于椒房宫的决议,也预料苏妧会有所反应,或怨或怒,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反应。不仅痛快同意,还有心思作画写诗?
“李德全,”他放下笺纸,语气听不出情绪,“贵妃近日,在忙些什么?”
李德全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贵妃娘娘近日除了处理宫务,便是看书习字,偶尔在御花园散步,并无异常。只是……今日午后,娘娘吩咐人将库房里几盆名贵的‘绿云’、‘墨荷’菊花,送到了太后宫中,说是秋日赏玩,聊表孝心。”
给太后送花?楚煜眸光微动。太后向来喜欢菊花,尤其珍爱名品。苏妧此举,时机巧妙,既不显得刻意讨好,又恰到好处地刷了存在感,展现了孝心和对太后喜好的了解。
“她倒是有心。”楚煜淡淡评价了一句,手指在苏妧的绿头牌上轻轻敲了敲,最终却还是翻开了另一块牌子,“传旨,朕今晚去……皇后宫中。”
他需要安抚皇后,也需要维持后宫的平衡。苏妧的“懂事”,让他可以暂时将精力放在即将入宫的林婉儿身上。
消息传到长春宫,锦心等人难免有些失落。苏妧却只是笑了笑,继续低头翻阅手中的书卷。她本就没指望靠一张诗笺就能立刻挽回帝心,这只是她释放的一个信号,一种姿态的展示。楚煜去了皇后那里,正说明她的策略起效了——他暂时对她“放心”了。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调出林婉儿的详细背景资料,尤其是她可能存在的弱点或喜好。”
光屏闪现,关于林婉儿的详细信息罗列出来。苏妧仔细浏览,目光最终停留在几行字上:林婉儿,幼时体弱,曾于京郊碧云庵寄名祈福三年,对庵中一株百年海棠感情甚深,尤爱海棠花。其母早逝,由继母抚养长大,与继母关系淡漠,内心深处极度渴望真情与认可。精通琴艺,尤擅一曲《幽兰操》,自视甚高……
苏妧眼中精光一闪。渴望真情?自视甚高?热爱海棠?这些信息,或许将来能派上大用场。
就在此时,小禄子悄悄回来复命:“娘娘,奴才打听清楚了。林小姐入宫的日子,定在了十日后。内务府那边,已经按照椒房宫的规制开始准备一应物品了,阵仗……很大。”
“知道了。”苏妧合上书,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阵仗越大越好。捧得越高,摔得……才会越重。”
十日后么?
她期待着这位“白月光替身”的登场。
这潭水,是时候更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