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那扇沉重的铁门在王庶人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她疯狂的咒骂与不甘的哭嚎,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除夕夜的惊变如同投入朝野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前朝对于废后之事议论纷纷,王氏一族更是如丧考妣,多方奔走,却难撼楚煜雷霆之怒分毫。
正月初一,万象更新。楚煜正式下旨,晋封贵妃苏妧为皇贵妃,位同副后,赐协理六宫之权,并掌凤印,代行皇后职权。这道旨意,彻底将苏妧推向了后宫权力的顶峰。
长春宫门庭若市,前来道贺巴结的妃嫔、命妇、宫人络绎不绝。苏妧端坐正殿,身着皇贵妃规制的杏黄色吉服,头戴九翚四凤冠,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她面容沉静,笑意清浅,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至于太过疏离,一举一动皆符合礼制,让人挑不出错处。
“臣妾(奴才)等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山呼声中,苏妧缓缓抬手:“众位姐妹请起,诸位辛苦。”声音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待众人散去,殿内恢复宁静,苏妧才卸下那身沉重的冠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锦心上前为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低声道:“娘娘,如今凤印在手,六宫归心,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松口气?”苏妧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并无半分得意,“锦心,你可知这凤印在手,如同捧着一个滚烫的炭炉?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废后之事余波未了,前朝王氏一族及其关联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林婉儿腹中的龙胎依旧是各方焦点,如今她苏妧执掌凤印,这龙胎若有半分差池,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更何况,楚煜那深不见底的帝王心术……他将凤印交给她,是信任,更是将她置于火上烤。
“吩咐下去,”苏妧沉声道,“即日起,长春宫一切用度照旧,不得奢华。宫中诸事,皆按旧例,稳字当头。尤其是椒房宫那边,护卫与查验再增一倍人手,所有进出之物,包括陛下和太后的赏赐,都需经我们的人过目。”
“是,娘娘。”锦心神色一凛,连忙应下。
正月初三,按例是内外命妇入宫朝贺的日子。这是苏妧以皇贵妃身份第一次正式接见外命妇,意义非凡。她提前做了充分准备,对各府诰命的背景、关系乃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喜好都了然于胸。
朝贺仪式庄重而有序。苏妧端坐凤座之侧(凤座空悬),仪态万方,应对得体。她既能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王妃谈论养生之道,也能与年轻的郡王妃聊些京中时兴的花样,言语间既维护了皇家体统,又不失亲和,赢得了一片赞誉。
然而,在这片和谐之下,苏妧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隐晦的、带着审视甚至敌意的目光。来自王氏一族的姻亲,以及几位与废后交往过密的勋贵夫人。她们表面上恭敬,言语间却偶尔会提及“皇后娘娘昔日……”如何如何,带着几分物伤其类的感慨。
苏妧只当未闻,笑容依旧温婉。她知道,这些残余的势力,暂时掀不起大风浪,但需得时刻留意。
朝贺结束后,楚煜在乾清宫设小宴,款待几位宗室亲王和重臣。苏妧作为皇贵妃,亦在陪席之列。席间,楚煜看似随意地问起了北疆军务,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妧。
“镇北侯年前奏请增拨的军饷,户部已核算完毕,不日便可拨付。”楚煜淡淡道,“苏爱卿镇守北疆,劳苦功高。”
几位大臣连忙附和,称赞镇北侯忠心为国。
苏妧起身,盈盈一拜:“臣妾代父兄,谢陛下隆恩。父兄常言,身为边将,守土安民乃是本分,不敢居功。唯有陛下圣明,朝廷支持,北疆方能稳固。”
她将功劳完全归于楚煜和朝廷,姿态放得极低。楚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颇为满意她的识趣。
然而,宴席散去后,楚煜却单独留下了苏妧。
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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