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慈宁宫面圣后,卫琳琅明显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四方馆周围,多了一些若有似无的“眼睛”。
慕容枭果然没有轻易放过。那些隐藏在街角阴影、对面茶楼窗口,甚至是往来商贩中的视线,虽极力掩饰,却逃不过苏妲历经多个世界淬炼出的敏锐感知。她如今如同被放入透明琉璃缸中的鱼,看似自由,实则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监视之下。
她反而愈发沉静。每日里除了必要的礼仪活动,几乎足不出户,只在四方馆的小院中侍弄几盆从南方带来的、耐寒的兰草,或是临窗习字、抚琴(技艺平平,聊作排遣),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送进宫给太后的梨膏糖,也是在馆内小厨房光明正大地试验、熬制,过程全不避人,成品先由馆内医官查验,再交由太后派来的嬷嬷带走。
她在用这种极致的“坦荡”和“安分”,来消解慕容枭的疑心,至少是部分疑心。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那枚玉佩,被她贴身收藏,再未示人。但她能感觉到,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摩挲玉佩时,那玉中似乎有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暖流,试图与她的精神产生某种呼应。这呼应断断续续,难以捉摸,却让她更加确信,此玉绝非凡品,且可能与这个世界某种超越凡俗的力量有关。
而系统也适时给出了新的提示:“检测到世界特殊能量波动与‘任务关键物品’(玉佩)产生初步共鸣。此能量性质与‘反派灵魂核心创伤’存在潜在关联。请宿主谨慎探索,注意安全。”
关联反派灵魂创伤?是指慕容枭吗?他暴戾冷酷的外表下,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痕?而这玉佩,会是治愈或激化这伤痕的关键?
这个认知让卫琳琅心中更多了几分思量。
是夜,月黑风高,北风刮过龙城的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卫琳琅如往常一样,亥时末便熄了灯,躺在了床上。但她并未入睡,只是在黑暗中静静躺着,呼吸匀畅。最近精神紧绷,她需要深度休息,但基本的警惕从未放松。
大约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忽然,极其轻微的一声“嗒”,像是瓦片被积雪压断,又像是夜鸟落脚,从屋顶传来。
卫琳琅瞬间睁开了眼睛,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脑海中响起系统急促的警报:“警告!检测到高能量个体快速接近!敌意判定:中等!建议宿主启动防御方案!”
没有犹豫,卫琳琅立刻在心中默念:“兑换并使用【一次性中级防御屏障】(范围:本房间),积分-3000!”
一道无形的、柔韧的能量罩悄无声息地以她为中心展开,笼罩了整个寝卧。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保命手段之一,虽昂贵,但值得。
就在屏障刚刚成型的刹那——
“嗤啦!”
窗户纸上,一道极细的裂缝无声出现。没有撬动窗栓的声响,来人竟是用极高明的内力或某种利器,瞬间切开了内侧的窗栓和一部分窗纸!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内,落地无声。此人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身材比之前遇到的黑衣人略高,气息更加沉凝内敛,行动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凌厉。
他一进屋,目光便如鹰隼般锁定了床上“熟睡”的卫琳琅,以及她枕边隐约的轮廓(她刻意将玉佩形状的锦囊放在枕边显眼处)。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扫视整个房间,鼻翼微动,似乎在嗅探着什么。显然,这是个比上次那个黑衣人更加谨慎、经验也更加丰富的角色。
卫琳琅屏住呼吸,心跳却控制在平稳的节奏。她知道,对方在观察,也在感应。她兑换的屏障具有隔绝能量波动和一定程度精神探查的效果,只要她不主动暴露,对方短时间内应该察觉不到异常。
果然,黑衣人观察了片刻,似乎并未发现陷阱或埋伏,身形一动,便向床榻掠来。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轻若鸿毛,显示出极为高明的轻功。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枕边锦囊的瞬间——
“嗡!”
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触碰时才能察觉的柔韧光膜,挡住了他的手指!
黑衣人眼中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没有惊呼,更没有后退,反应快得惊人。被阻的右手五指并拢,瞬间泛起一层诡异的灰黑色气劲,如同戴上了一只铁手套,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抓向那层屏障!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中级防御屏障剧烈晃动,光膜上荡漾开剧烈的波纹,竟被他这一爪抓得向内凹陷,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好强的内力!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武林内力,其中蕴含着一种阴冷、侵蚀性极强的特殊能量!
卫琳琅心中剧震。这屏障足以抵挡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数次全力攻击,却在此人一爪之下濒临崩溃!来人的实力,远超预估!
“谁?!”卫琳琅不能再装睡,她猛地坐起身,同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恐惧与愤怒,足够惊醒隔壁耳房的侍女,也能惊动外面可能存在的监视者。
她手中早已扣住了一样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小包特制的、混合了辛辣刺激气味和微量迷幻花粉的粉末。这是她用馆内有限的材料,根据系统提供的配方自制的“防身小玩意儿”,效果不强,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在她坐起的瞬间,左手已将粉末向黑衣人迎面撒去!右手则迅速抓向枕边的锦囊。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床上之人不仅醒着,还有如此反应。迎面而来的粉末虽然被他挥袖挡开大半,但仍有少许吸入鼻中,辛辣的味道和那微弱的迷幻感让他动作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而卫琳琅已经抓住了锦囊,紧紧攥在手里,身体向床内侧缩去,脸上满是惊惶,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四方馆,刺杀和亲公主?!”
她的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她听到隔壁传来了侍女惊慌的呼喊和脚步声,院子外似乎也有了动静。
黑衣人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尤其是她死死攥着锦囊的手。他显然知道时间不多,外面的监视者和侍卫很快会被惊动。
“把东西给我,饶你不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刻意改变过,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
“休想!此乃母后遗物,除非我死!”卫琳琅表现得如同一个誓死护卫母亲遗物的刚烈公主,将锦囊死死抱在怀里,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眼神却努力装出倔强。
她知道,越是表现得在意、拼命守护,越符合她此刻“亡国公主护卫母亲唯一遗物”的人设,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对方对她真实意图的怀疑。
黑衣人显然没了耐心。他不再废话,身形一晃,竟直接无视了那摇摇欲坠的屏障残余,再次探手抓来!这次,他的目标不仅是锦囊,更是卫琳琅的脖颈!显然,他打算速战速决,夺玉杀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