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平反的旨意如同春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苏氏一族头上多年的阴霾。前宰相苏明翰被接回京城,虽未恢复原职,但赐予府邸,以国公位荣养,已是无上的恩宠。苏妧在长春宫内接到父亲递进来的请安折子和几样看似寻常、实则是她幼时最爱吃的家乡点心时,捏着那粗糙的纸张,眼眶终究是微微湿润了片刻。这不仅是原主残存情绪的释然,也是她为自己和孩子们争取到的重要基石。
然而,后宫从来不会因一人的喜悦而真正平静。未央宫的修葺已近尾声,恢弘壮丽,远超长春宫,处处彰显着未来主人的尊贵。迁宫在即,苏妧却愈发谨慎。她深知,德妃绝不会坐视她安稳入住未央宫,执掌凤印(虽无后,但皇贵妃协理六宫,形同副后,凤印实则已由萧靖渊默许交由她掌管)。
这一日,苏妧正看着内务府送来的未央宫陈设图样,春桃脸色凝重地进来,屏退左右后,低声道:“娘娘,周全查到,永寿宫那边……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苏妧目光未离图样,只淡淡“嗯”了一声。
春桃继续道:“贤妃被禁足后,永寿宫用度被大幅削减,人手也裁撤了许多。但近日,却发现有不明来源的银钱和物品,通过几个被买通的低等杂役,悄悄流入永寿宫。而且……贤妃身边那个叫含翠的心腹宫女,前两日竟借口给贤妃取冬衣,试图混出宫去,被我们的人拦下了,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封……未曾署名的密信。”
苏妧终于抬起眼:“信上说什么?”
春桃将一张抄录的纸条奉上:“内容语焉不详,只反复提及‘旧事’、‘时机’、‘里应外合’等词,落款处画了一个奇怪的火焰纹样。”
旧事?时机?里应外合?火焰纹样?苏妧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眸中寒光闪烁。贤妃这是贼心不死,还在暗中联络宫外势力,企图翻盘?那火焰纹样……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了,德妃景阳宫小佛堂里供奉的一尊白玉观音像底座,似乎就刻着类似的纹路!
德妃!果然又是她在背后捣鬼!她是想利用贤妃这枚弃子,再来一次借刀杀人?
“看来,有人是嫌这后宫太安静了。”苏妧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她们想玩‘旧事’,那本宫就陪她们好好玩玩。”
她吩咐春桃:“将那含翠严密看管起来,但不要声张。另外,让周全去查,务必查出那火焰纹样的来历,以及最近与永寿宫有隐秘接触的,除了德妃的人,还有谁。”
“是!”
就在苏妧暗中布局之时,前朝再次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已被边缘化的林阁老,竟联合了十几位官员,联名上奏,旧事重提,直指当年“巫蛊案”乃是苏明翰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铁证,声称陛下为苏家平反乃是受后宫蛊惑,被“妖妃”蒙蔽圣听,言辞激烈,甚至隐隐有指责陛下昏庸之意。
这无异于在已经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萧靖渊勃然大怒,当庭斥责林阁老“构陷忠良,诽谤君上”,将其夺职查办,其余联名官员也纷纷遭到贬斥。
然而,这件事本身,却再次将“巫蛊案”和苏妧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陛下强力弹压,但“妖妃”之名,却悄然在朝野上下流传开来。
苏妧心知,这定然又是德妃和贤妃残余势力的手笔。她们无法在子嗣和恩宠上与她抗衡,便只能从“德行”和“前朝旧怨”上做文章,企图用舆论来动摇她的根基。
必须尽快彻底解决贤妃这个隐患,并揪出德妃的马脚!
机会很快来了。被严密看管的含翠,在周全的“攻心”之下,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年构陷苏皇贵妃(指原主)行巫蛊之术的所谓“证据”——那个写着陛下生辰八字、被银针扎满的小人,并非是苏皇贵妃宫中所出,而是……而是已故的元后,暗中命人制作,并买通苏皇贵妃身边一名叫彩月的宫女,偷偷放入其妆奁夹层之中的!
而指使元后做这件事的,正是当时还是侧妃、与元后关系密切的贤妃林氏!元后体弱多病,久无子嗣,担心地位不保,在贤妃的怂恿和“帮助”下,才策划了这桩冤案,意图一举除掉当时圣眷正浓、家世显赫的苏皇后(原主)!那火焰纹样,正是元后母族一个隐秘的标记!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苏妧立刻让周全将含翠的口供和查到的关于火焰纹样的证据,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直接呈报了萧靖渊和仁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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