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市政务大厅的玻璃幕墙将午后阳光折射成刺眼的光斑,钟长河站在三楼会议室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份标注的产业分析报告。文件袋上2025年第一季度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预警的黑体字,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刚调任省长不足百天的焦灼心上。
钟省长,星瀚半导体的紧急报告。秘书小陈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将一叠文件轻轻放在红木会议桌上。最上方那张a4纸的标题触目惊心,落款处星瀚集团董事长的签名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钟长河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象征权力的厚重木门。椭圆形会议桌旁,省内十二家高新技术企业负责人正襟危坐,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星瀚半导体ceo林默苍白的面容上停顿片刻——这位以儒雅着称的企业家眼下布满血丝,昂贵西装的领口歪斜着,显然是仓促间赶来的。
直接说问题。钟长河将文件推到桌心,金属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利落的圈。作为从天州市长任上破格提拔的省长,他向来不习惯官场套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总是燃烧着雄心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
林默的喉结剧烈滚动:三天前,阿斯麦公司突然通知我们,原定于下月交付的设备被荷兰政府暂缓出口许可。没有这台设备,我们投资120亿的14nm产线将全线停摆。他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一口,透明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深色桌面上洇出深色痕迹。
不可抗力?钟长河冷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叩出清脆的节奏,是漂亮国商务部的实体清单
会场骤然陷入死寂。角落里传来玻璃杯倒地的脆响,新松机器人董事长张启明慌忙扶正杯子,脸色比他那件白衬衫还要白:我们的情况更糟。这位满头银发的老企业家声音发颤,abb集团终止了伺服电机的供应合同,现在仓库里的库存只够维持45天生产。那些等着交付的工业机器人订单,违约金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连锁反应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新能源汽车龙头蔚来科技的代表紧跟着发言,车载芯片断供导致价值三十亿的整车生产线面临停摆;医疗设备巨头联影医疗的ct机核心探测器被美敦力公司限制出口;就连看似传统的机械制造企业,也因数控系统断供而陷入瘫痪。
钟长河的手指在桌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他想起三个月前考察星瀚半导体时的情景——洁净车间里,穿着无尘服的工程师们围着国产刻蚀机欢呼雀跃,林默当时骄傲地宣布他们突破了新技术。那时的阳光多么明媚,所有人都相信中国芯的春天已经到来。谁能想到,繁荣的泡沫一戳就破。
钟省长,我们不是没想过替代方案。林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公司的刻蚀机虽然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但没有配套的光刻胶和掩模版,就像有枪无弹。
会议室的电子钟突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钟长河抬头望向墙上的巨幅地图,红色图钉标记着省内各个高新技术园区。这些曾经象征着创新力量的光点,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流血的伤口。
请各位来,不是听诉苦大会。钟长河突然起身,走到窗前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正午阳光如潮水般涌入,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核心技术捏在别人手里?
林默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泛黄的报告,纸张边缘已经卷起:这是我们去年做的产业链风险评估。他将报告摊开,密密麻麻的表格里,红色标注的卡脖子技术项多达287项。
最致命的是eda软件。一直沉默的华为海思天州研究院院长突然开口。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科学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所有芯片设计公司都在用synopsys的design piler,没有它,我们连一颗最简单的mcu芯片都设计不出来。这就像盖房子没有图纸,做菜没有菜谱。
钟长河的目光落在会议室角落。那里坐着位与众不同的参会者——中科院半导体所的年轻科学家江辰。这位以之名享誉学术界的青年才俊始终低着头,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此刻他突然合上电脑,金属外壳碰撞发出的脆响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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