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钟长河站在省政府办公大楼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玻璃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也映出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脉络。办公桌上摊开的安全生产检查报告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无声地噬咬着这座城市的安全根基。
钟省长，这是刚收到的暗访视频。秘书轻手轻脚地将平板电脑放在桌面，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家化工企业的内部画面。镜头里，戴着金劳力士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安全员大发雷霆，他梳着油亮的背头，鳄鱼皮带扣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算计的光——典型的老板周正国。
王工，我养你们是来创造效益的，不是让你们天天拿安全当借口！周正国唾沫横飞地将一叠安全整改通知书扫到地上，全市那么多厂子，凭什么就查我们？再说了，那些老设备用了十年都没事，换什么换？他弯腰捡起最上面的通知书，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着，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这消防通道改成仓库怎么了？钟长河多囤点货才能赶上旺季，真着火了再说！
视频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显然是拍摄者被发现了。钟长河按下暂停键，指腹摩挲着屏幕上周正国那张写满精明的脸。这种老板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他们总能找到政策的缝隙钻营，用下不为例的承诺应付检查，转头就把安全投入砍得一干二净。他们办公室里永远挂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锦旗，保险柜里却锁着篡改过的安全记录。
把这家企业的背景资料调出来。钟长河的声音比窗外的晚风更冷。他清楚记得上周安全生产会议上，有位副市长含糊其辞地提到个别企业存在历史遗留问题，当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看来，这条看似孤立的背后，恐怕藏着一整条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
秘书很快调来了周正国的档案。这个初中肄业的男人十年间从废品回收站老板摇身一变成了化工园区纳税大户，其中蹊跷不言而喻。更令人心惊的是，档案里夹着的银行流水显示，近三年来有数十笔匿名资金流向了不同的个人账户，收款方包括应急管理局的科级干部、消防支队的参谋，甚至还有两位区人大代表。
毒蛇开始吐信了。钟长河冷笑一声，将加密u盘插入电脑。这是省纪委监委移交的秘密材料，里面详细记录着一条横跨政商两界的利益链。为首的是市安监局副局长张启明，这条老毒蛇利用分管执法检查的便利，构建了一套精密的保护伞网络——企业定期缴纳保护费，他则提前通风报信躲避检查；遇到硬茬检查人员，就用特有的阴冷手段进行排挤打压。
最让钟长河震怒的是一段录音。张启明在电话里教周正国如何应付省里的突击检查：你把仓库里的危险品转移到三号厂房，那里的防火墙是去年刚验收的，表面功夫做足就行。检查组问起应急预案，就说正在修订中，我已经打好招呼了。电话那头传来周正国谄媚的笑声：还是张局高明！今晚皇家一号我做东，给您留着上次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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