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进忠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整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全完了。
干爹什么都知道了。
“废物!”
魏忠贤的声音陡然拔高,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怒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边关武将,就把你吓成了这副德行!咱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蠢货给丢尽了!”
他将手中的密报,狠狠地摔在了魏进忠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评价你的!丧家之犬!哈哈,真是贴切!”
魏进忠颤抖着手捡起密报,只看了一眼,便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干爹饶命!干爹饶命啊!儿子……儿子是一时糊涂!儿子再也不敢了!”
魏忠贤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只木盒。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薄薄的蓝色册子,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魏忠贤拿起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两行字,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送九千岁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另,令郎身体孱弱,易动肝火,北地苦寒,不宜远行。望珍重。”
落款,林枫。
赤裸裸的挑衅!
这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羞辱!
魏忠贤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拿起那本蓝色册子,随手翻开。
只看了几页,他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这……这是魏进忠此次南下的所有“孝敬”账目!
哪位官员送了多少银子,哪位富商求他办了什么事,甚至连他许诺出去的几个官位,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东西,要是落到那些东林党的清流手里,就是一把足以掀起惊天巨浪的刀!
林枫,他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把刀柄,递到了自己的手上,逼着自己去处理门户!
好狠的手段!
好毒的心思!
“咔嚓!”
一声脆响。
魏忠贤手中那只价值千金的紫砂小壶,竟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太监和锦衣卫,全都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个被捏碎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林枫……”
魏忠贤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滔天的怨毒与杀意,让整个房间都为之战栗。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那双阴鸷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死死地盯住了遥远的雁门关。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比火山爆发还要恐怖的能量。
“林枫,咱家记住你了!”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已经吓得快要尿出来的魏进忠,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来人。”
“奴才在!”
“把他给咱家拖出去,在雪地里跪着!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让他滚回自己的狗窝去!”
“是!”
立刻有两名健壮的太监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已经毫无反应的魏进忠拖了出去。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魏忠贤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和锦衣卫档头,依旧一动不敢动。
许久,魏忠贤才睁开眼,对着那名锦衣卫档头,冷冷地说道。
“传信给江南织造局的曹公公,让他不用再盯着那些酸儒了。”
档头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督主的意思是?”
魏忠贤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告诉他,苏振清的那个外孙,在雁门关,过得很好。好到,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