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沈知意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恳切,“我们真的,真的觉得没必要了!你看我们,虽然虚,但活蹦乱跳……呃,精神尚可!这检查做下去,没病也要被折腾出病了!”
沈舒然也连连点头,眼神祈求:“是啊!主任,我们知道您负责,但……适可而止吧?我们想回病房休息……”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白光,语气充满了科学工作者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下午的检查至关重要。尤其是神经传导和诱发电位,对于评估你们‘假死’状态是否对神经系统造成潜在损伤具有决定性意义。这也是沈先生和沈少爷特别关心的。”
他搬出了家长。
沈知意和沈舒然顿时蔫了。
走廊那头,沈少爷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不那么正式的会议过来,或者只是单纯想穿得舒服点来看妹妹受罪?
看到救星出现,沈知意和沈舒然濒死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哥!”
两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走廊的平静。
只见双人轮椅上的两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可能是求生欲),同时手脚并用地试图从轮椅上挣扎起来,目标明确——扑向沈锦尘,抱住他那条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裤子包裹着的大腿!
这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亲情的力量!快感动啊,沈锦尘!
然而,她们低估了沈锦尘的反应速度,以及……他对这两人某些行为模式的深刻了解与条件反射般的规避能力。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及他裤腿的零点零一秒前——
沈锦尘身形极其轻微地一晃。
没有夸张的大动作,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个轻巧无比、流畅至极的侧滑步,悄无声息地平移出去一米多远。
姿态优雅,从容不迫。
沈知意和沈舒然扑了个空。
由于用力过猛且预期落空,两人在轮椅上失去平衡,上半身前倾,差点上演一出“兄妹情深之平地摔”,幸亏轮椅扶手和彼此的手臂支撑了一下,才没真的脸着地,但姿势也是相当狼狈的。
沈锦尘这才好整以暇地站定,甚至还抬手,象征性地、极其刻意地拍了拍刚才差点被“袭击”的裤腿部位,尽管那里纤尘不染。
他微微蹙眉,看向惊魂未定、满脸错愕加羞愤的两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们干嘛?”他慢条斯理地问,“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他抬腕看了看表,补充道,“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做呢。”
沈知意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医学奇迹之原地爆炸”。
她紧急咽下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能组成一篇小作文的优美中国话,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堪比牙疼的微笑:“瞧你说的……哥,我们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沈舒然也迅速调整表情,试图挤出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上哭腔(装的):“哥啊,亲哥!救命啊!你看看我们,被这些检查折腾得人都快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跟王主任说说,别检查了,放我们回去休息吧!”
两人眼巴巴地望着沈锦尘,试图用可怜兮兮的眼神融化他那颗据说非常冷硬的心。
可惜,沈锦尘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梢,目光在她们写满“我想回病房躺平”的脸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但耳朵明显竖着的王主任。
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
两个字,粉碎了沈知意和沈舒然最后的希望。
沈锦尘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为了你们的安全,也是为了彻底弄清楚怎么回事,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意外。”
他刻意在“意外”上顿了顿,“这些检查,还是去做一下比较好。放心,都是无创或微创的,王主任是专家,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沈知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心里一排弹幕疯狂刷过:安全?弄清楚?开什么玩笑!不可能有问题好吗!都是那个biubiu干的!我们现在除了饿和累屁事没有!你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满足好奇心也!
但她不能说。
只能把吐槽烂在肚子里,脸上维持着快要碎裂的假笑。
沈锦尘仿佛没看见她们内心剧烈的心理活动,甚至嘴角还几不可查地弯起一个极小的、转瞬即逝的弧度,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又像是确认了什么的微妙满意。
他转向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王主任,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清晰:
“王主任。”
王主任立刻上前一步:“沈少爷。”
“带她们过去吧,继续完成检查计划。”沈锦尘吩咐道,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说“带她们去花园散步”。
“好的,沈少爷。”王主任点头,随即示意护士推轮椅。
沈知意和沈舒然被轮椅载着,缓缓调转方向,朝着下午第一个检查室——神经电生理室驶去。
两人瘫在轮椅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散发着浓浓的生无可恋的气息。
我们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