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在我看来，我这种人该当遗臭万年。”
“我知道道友是担心化神死亡会加速这颗蛋的孵化。”
“但请放心，我好歹是计划的主要推动者，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我本就是为了来到这里。”
“而这颗蛋会随着我的死亡，走向终结。”
“我所剩下的唯一愧疚，就是以为你二人会与我一同赴死。”
“如今你们能安然离开，我也该回去履行最后的职责。”
“对我的工作进行最后的收尾。”
说完，张枫继续向深处走去，消失在二人视野中。
周衍心情有些沉闷。
或许对修仙者而言，浪栖村那段经历只是个小插曲。
但对他来说，那是他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真实。
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带着玩家心态，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所以他才会为陈妍的尸体披上衣衫，再让她消散。
因为那时他心里其实是颤动的，也不确定自己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能尽量保持从前在蓝星时的观念，做些多余的事来提醒自己。
从那之后，只要是他能斩杀的敌人，无论好坏，他都会尽量处理尸体，或烧或埋。
他以为时间久了，自己会变很多。
可事实上，他仍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时间并未改变太多本质。
他平日常说蓝星的话、用游戏术语，也是本能的害怕改变的表现。
他怕自己会越来越贴近这个世界的残酷基调，变得冷漠、不再珍视生命。
就像他们一样，本质不坏，却能为某个目标变得比恶人更决绝。
他也更不想将来像某些前辈们那样，杀人之后尸体还要用来炼尸炼丹。
“周兄弟，你还好吗？”
周衍回过神，看向康王。
康王被他盯得发寒，赶紧举起双手。
“你别看我啊，怎么压力全到我这儿了？”
“当初计划执行，我是看在我爹的份上才参与的，而且我什么也不知道，全程都是睡过去的。”
“他们一个个大义凛然，犯了事也认，还有底牌兜底，但那是他们的事。”
“总不至于让我也把命填进去吧？我又没什么能力挽狂澜的底牌。”
“再说整体来看，我也没干什么，罪不至死吧？”
“唉。”
周衍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果然如李文博所说，康王这小子最坏了。
他的理由确实站得住脚，他也确实没亲自做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坤媾借用他的身体行动，而使用他的身体还可能是他父亲授意的。
周衍不再看康王，驾驶龙舟缓缓驶向墙中那艘龙舟。
就在靠近的瞬间，他们所乘的龙舟仿佛被吸附一般，随着一声轻微的“波”，稳稳浮在了第一艘龙舟上方。
而第一艘龙舟也从松散状态骤然绷直。
此时大半个船身已没入肉壁，周衍也注意到小地图的变化。
下面那艘龙舟，是他之前捕捉的那只。虽然与他自己的龙舟同种，但本质上仍属生物，只要受到攻击就会激活生物状态。
在墙边激活后，模型会刷新，从横放变为竖放，于是半个船身卡进墙内。
再通过推动让另一半也进去，它便能勾连地图与空气墙。
又因它与另一艘龙舟属同类，此时靠近便会被系统判定为同一船体模型。
两船重合后，重新变为可驾驶状态。
由于他们坐在船尾，只要调整方向，让船尾向外伸出，就能将他们一并带出空气墙。
而龙舟本身因卡墙bug，不被视为独立单位，不会被传送。
因此在船尾刚伸出足够距离时，周衍刷新了外界地图，地图出现改变，这也证实了逃生路线可行。
周衍最后望了一眼张枫离去的方向，对身后的康王说道。
“抓稳了，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双龙出海！”
康王还没完全明白，就感到一阵猛烈甩尾，接着眼前一花，已然置身外界。
“啊？”
“这就...出来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下方传来一阵呼喊。
“先生！先生救我！”
周衍低头看去，正是小皇帝。
他立即解除坐骑，将龙舟收回背包，朝小皇帝直奔而去。
康王因坐骑消失摔了个结实，爬起来拍拍土，也赶紧跟了上去。
“周兄弟，等我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