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拾起一只染血的钩子,周衍记得它。
穿越之初,这只钩子才刚从他的胸膛划过,扯开一道血口,随后滚烫的药液便被粗暴灌入体内。
他们的本意是以药液延缓死亡,延长折磨时间。
因为他们纯粹是为了折磨,所以他们也不在乎药液是否冷却,也不在乎是否要撬开他的嘴,只是粗暴地用钩子划开他的胃,将药液直接倒进去,再用烙铁烫合伤口。
当时的周衍刚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何曾受过这般痛苦,当场便昏死了过去,甚至不知之后身体是如何被缝合的。
只知道自己昏迷了许久,醒来时剧痛难忍,恨不得从未苏醒。
那时的身体痛苦到一旦清醒便再难入睡的地步,连逃避现实都做不到。
因此,即便后来修为提升、记忆越发清晰,他也本能的去回避那段回忆。
也正是那些回忆与痛苦,催生了他浓烈的报复之心。
所幸他遇上了宗门招生,否则按当初的念头,只怕要与对方不死不休,纠缠数年甚至十数年,直到将其灭族,或自己先一步死去。
到那时,自己又会变成何等模样?是否还是自己?
周衍的沉思被心魔看在眼中。
心魔再次微笑,指向原本空无一人的木台。
台上随之浮现出一个与周衍一模一样的人,不断挣扎。
“你运气不错,但运气不会永远相伴。”
“如果没有系统,穿越而来的你会遭遇什么?”
“若是走向另一种结局,现在的你还会是你吗?”
原本空荡的地牢骤然热闹起来。
几名家丁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位身穿绫罗绸缎、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那人捋着胡须,目光精明地打量着台上的周衍。
“你们说得没错,这小子竟真还活着。”
“经历这般折磨,以寻常世家子弟的不堪,他的意志早该磨灭了。”
“而他能活下来,说明其精神力远非常人可比。”
“这可是难得的天赋啊。”
他招了招手,两名家丁进入牢内,将台上昏迷的周衍拖下来,拽到他面前。
中年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掐开周衍的嘴丢了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迅速消失。
紧接着,周衍瘫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如同离水之鱼般拼命挣扎。
最终他全身萎缩、发色灰白,眉心却凝结出一枚晶莹的结晶。
中年人喜形于色,快步上前摘下结晶,在家丁衣服上蹭了蹭,就着火光细细端详。
“好,好!如此纯粹的结晶,真是件好东西。”
话音一转,他冷笑着吩咐家丁。
“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给咱们的‘贵人’治伤。”
“他说不定能替董家培养出好几个炼气修士,可得‘好好’供着。”
“正好把这次的损失一次补回来。”
说罢,他将结晶揣入怀中,大笑着离去。
地上萎缩的周衍被家丁拎起,口中被灌入滚烫药液,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吩咐,这次他们“仁慈”地没有用钩子划开他的胃。
随后他又被关进另一间牢房,锁骨被铁链穿过,身上插满各式管子,药液不断更替,勉强维持着他的生命。
周衍与心魔如同两个透明的旁观者,无人察觉他们的存在,只是静静看着那个萎缩的“周衍”,推想着他即将沦为工具的命运。
心魔转过身,看向周衍。
“见此情景,心情如何?”
“是为当初灭其满门而稍有不安,还是为未曾亲自出手而心有不快?”
“同一件事,不同结局,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