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

第92章 周瑜回援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落在江面上,碎成一片片粼粼的金。

柴桑水寨里最大的那艘楼船上,舱室的门敞开着,江风带着水汽灌进来,稍稍驱散了午后的闷热。一张巨大的江图铺在案上,上面用朱笔和墨笔做着密密麻麻的标记。

周瑜背对着门口,面对着江图,目光落在“江夏”那个位置上,久久不动。他站得笔直,淡青色的披风垂在身后,纹丝不动。

程普、黄盖、韩当等几位老将都在舱内,或坐或立,气氛凝重。空气里除了江风和水浪声,就只有压抑的呼吸。

程普终于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粗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都督,某还是想不明白。那诸葛亮用兵,难道真长了翅膀不成?江夏沿岸七八处营垒,互为犄角,水陆呼应,就算他荆州兵多,怎地……怎地就旬日之间,丢了个干净?”

周瑜没回头。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非战之罪。”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不得不承认的叹服。

“诸葛亮用兵,”周瑜走到案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江图上襄阳到江夏的路线,又点向江夏那些被朱笔圈掉的营垒,“不尚奇险诡道,而重两个字——”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音节清晰的字:

“势,序。”

“序?”程普皱眉。

“他先至襄阳,第一件事,不是急吼吼发兵东进。”周瑜的声音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冷冽的分析意味,“而是花了两三日,理顺兵马。蔡瑁、张允的水军,文聘、甘宁的步骑,谁主谁次,粮道如何走,斥候如何派……他把这一切都理得清清楚楚,像梳子梳过头发,一丝不乱。”

黄盖忍不住道:“这不是耽误功夫?”

“耽误?”周瑜嘴角扯了扯,没什么笑意,“正是这‘序’,让他后续的动作,快得惊人。兵符令箭一出,各军便知所向,如臂使指。然后,才是‘势’。”

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江夏的位置:“他令蔡、张水军主力,尽出夏口,不是来攻我某一寨,而是控扼江面。大舰横江,游舸巡弋,一夜之间,我江夏各营之间的水路联系,便被生生切断。陆上,文聘率军稳步推进,拔除外围据点;甘宁领精锐,如尖刀,专捅我最吃紧的关节。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周瑜抬眼,看向程普等人:“最要命的是,他自己亲率一部水军,沿汉水北上,做出要迂回包抄,彻底断绝江夏与夏口联系的架势。守将惊疑不定,怕被合围,仓促后撤……”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结果已经摆在那里。仓促后撤的部队,在半道上被以逸待劳的甘宁截个正着,一冲即溃。门户一开,后面的营垒便守不住了。等周瑜在柴桑接到确切军报时,败局已定,江夏吴军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战船被蔡瑁追击俘获了不少。

“其势已成,其序不乱。”周瑜总结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若当时执意要救江夏残兵,派船队西进,只会一头撞进他以逸待劳的水军阵中,被他慢慢磨掉。不如弃卒保帅,保全水军主力,速回柴桑。这里,才是根本。”

舱内一片沉默。几位老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自然听得出周瑜话里的意思。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硬救只会把老本也赔进去。只是这“弃卒保帅”的决断,说出来,终究让人心里发堵。

---

江面上,并不平静。

甘宁站在一艘走舸的船头,锦帆在身后哗啦啦地响。他身后跟着二三十条快船,如同离弦的箭,破开江水,朝着柴桑水寨的外围直插过去。

“叫阵!给老子使劲敲鼓!”甘宁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鼓声“咚咚”响起,并不整齐,却透着十足的挑衅意味。船上的士卒们扯开嗓子,对着远处吴军水寨的轮廓大声叫骂,箭矢稀稀拉拉地射过去,大多落在水里,或无力地钉在寨墙木排上。

柴桑水寨静悄悄的,如同沉睡的巨兽,对这番骚扰无动于衷。

甘宁眯起眼,挥手让船队又往前逼近了一些,几乎到了弓箭的有效射程边缘。他胆子大,想再往前探探。

就在此时,水寨侧翼那片茂密的芦苇荡里,猛地钻出十几条小船!船型狭长,吃水浅,速度快得惊人,船头堆着引火之物,赫然是火船!与此同时,另几艘体型稍大、舷侧开有弩窗的艨艟也从不同方向冒出,试图包抄甘宁船队的后路。

“嘿!果然有埋伏!”甘宁不惊反喜,“转向!撤!”

走舸灵活地在水面上划出弧线。但吴军的火船和艨艟来得极快,配合也默契,眼看就要截断归路。

江北,诸葛亮所在的楼船望台上,旗号迅速变换。

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由蔡瑁直接指挥的荆州水军侧翼船队,立刻如臂使指般动了起来。数艘体型较大的斗舰加速前出,船舷的拍竿高高扬起,又重重砸下,将逼近的吴军火船拍得木屑横飞。强弩齐发,箭矢如蝗,压制着那些试图靠近放箭的吴军艨艟。

甘宁的船队趁此间隙,如同游鱼般从打开的缺口穿出,与接应的斗舰汇合,反而掉过头来,朝着追得最近的两艘吴军艨艟一阵猛攻。火箭、钩索齐上,那两艘艨艟很快燃起火光,歪斜着向江岸逃去。

小规模的接触很快结束。江面上留下几缕黑烟和漂浮的碎木。吴军试探性的埋伏被轻易化解,还折损了点人手。双方船队各自退回安全距离,江面重归平静,只有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被江风缓缓吹散。

---

柴桑水寨某个偏僻的栈桥旁,几个轮换下来休息的吴军士卒蹲在阴影里。

一个年轻士卒拿着块磨刀石,“嚯嚯”地磨着手里生了锈的环首刀,眼睛却不时瞟向江心那些巍峨的荆州楼船,低声道:“看见没?上午那阵仗……荆州兵的船,真他娘的大!那拍竿,跟房梁似的……”

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正费力地啃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咽下一口,才道:“何止船大?你们是没听早上从北岸泅水逃回来的那几个兄弟说……”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那关羽……红脸长须那个,根本就不是人!”

年轻士卒手一抖,刀在磨石上打滑:“不是人?”

“皖城那么高的城墙!”老兵眼里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他带人往上冲,箭射到他甲上,‘叮叮当当’全弹开了!跟挠痒痒似的!守城的想用滚木砸他,你猜怎么着?他单手!就一只手!把那么粗的滚木给掀翻了!直接从城头砸下去,压死一片自己人!”

旁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瘦高士卒,脸“唰”地白了,手里的水囊都忘了喝:“单……单手掀滚木?那……那朱将军在松滋,岂不是……”

“朱光?”老兵嗤笑一声,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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