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0月,夏国南方边陲小镇。
南方的秋,来得迟疑而暧昧,不像北国那般金戈铁马、一夜肃杀。
在这座蜷缩于群山褶皱里的边陲小镇,位于东南方山脚下的王家大院,像一滴墨汁在宣纸上缓缓晕开,无声无息,却终究改变了底色。
天空变得高远了些,不再是夏日那沉甸甸、湿漉漉的灰白穹顶。
云絮疏淡,拉成了细长的丝缕,阳光得以更清晰地透下来,却失却了盛夏的酷烈,变得温吞而明亮,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将远处的山峦勾勒出略显嶙峋的轮廓。
山色依旧是浓郁的绿,但绿得不再那么跋扈,林间开始杂进些沉稳的苍翠、暗哑的赭黄,甚至偶尔有一树早红的枫叶,像不小心溅出的血点,灼灼地跳脱出来...
午后的风终于褪去了令人烦腻的湿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凉意。
今日家中来了几位贵客,十岁的王忠义正在邻居家的小院里和伙伴玩弹珠,笑声清脆。
他是警察学校教官王建国和社区医生李秀芹的独子,家庭幸福美满。
父亲王建国是孤儿,自幼被一位云游的老道士收养,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和中医医术,因成绩优异,考入警校。
母亲李秀芹温柔善良,10年前嫁给王建国,继承了老道士的医术,在社区担任中医医生,为方便照顾老道士,一家住在了山脚下。
5年前,老道士突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书信,说是自觉大限将近,在最后的时间里要去远游访友,屋后的歪脖槐树下埋有一箱子,算是留给孙子的念想。
箱子中有几本古书,记载的都是一些强身的功夫和医术,还有一枚无图案的椭圆形玉佩挂坠,让孙子一直戴着,说是保平安的。
几十米外的邻居家院内,王忠义一边和小伙伴玩耍,一边不停地往家的方向张望着。
九十年代的传统,家中来客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待得客人走后才能吃剩下的饭菜,今天周末,他清楚的记得早上母亲外出买了很多的菜,此刻嘴馋的他正等着母亲喊他回家。
突然,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紧接着是爆炸声和疯狂扫射的枪声!
小忠义吓得呆住了,透过篱笆缝隙,他惊恐地看到自家方向冒起浓烟,无数凶神恶煞、手持自动武器的匪徒正在围攻他的家!
他看到了父亲穿着警服的身影在窗口奋力还击,看到了母亲试图救助伤员时被流弹击中倒下……
邻居大妈惊恐地将他死死搂在怀里,捂住他的嘴,拖进院中地窖。
他透过地板的缝隙,目睹了毕生最恐怖的景象:
父母被一群毒贩拖到街上,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头目(后来他知道叫“蝮蛇”卡恩)残忍地补枪杀害了他们,嚣张地大笑着,而家中的一位贵客也满脸慌张的搓手陪笑说着什么...
惨剧过后,现场一片狼藉。
十几分钟后大批的警车呼啸而来,警察和特警迅速包围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