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被分发下去的瞬间，考场内的空气像是骤然被抽走了一半。
白色的纸张在桌面上摊开，黑色的印刷体宛如冷冷的铁钉，一下子攫住了在场所有考生的心神。短短几秒，原本还带着一丝激烈暗涌的紧张氛围，彻底坍塌成死寂。
那不是开考前的安静，而是一种被巨大的冲击震懵后的——近乎绝望的沉默。就连原本在各大学霸之间若有若无的自信与傲气，也在看清题目的刹那，被狠狠碾碎，化作满地狼藉。
第一题，看似只是考函数的单调性与奇偶性，却在函数表达式里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变换陷阱。表面上只是代入，但若不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几乎被符号掩盖的条件，就会直接走进死胡同。
第二题，是数列与不等式的结合。整道题的计算复杂程度令人发指，推导的符号层层嵌套，像是无尽的迷宫，稍不小心便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推演泥潭。仅仅是盯着那一行行交错的公式，就让人头皮发麻。
第三题，是几何证明。出题人似乎有意和考生过不去，所需的辅助线刁钻得离谱。要解开，必须具备极高的空间想象能力，把平面图像构建成立体模型，再一点点拆分。考生们几乎怀疑自己拿到的不是数学卷，而是某种建筑学建模试题。
越往后翻，心跳越快，冷汗越多。整张卷子根本不像市赛，它的难度，远远超过了往年省级决赛的天花板。出题人就像疯了一样，把冷门技巧、竞赛超纲知识，以及需要非凡数学直觉才能找到的切入点，全都塞在了有限的几道题里。一道题，难到足以让大多数考生抓耳挠腮；一整套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屠杀。
某个角落，终于有人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像是一记暗号，瞬间引发连锁反应。试卷被用力翻动的声音骤然响起，不止一个人试图从后面寻找突破口。可是，翻得越快，心越凉。后面的题目比前面的更狠，根本没有“送分题”。
草稿纸上出现了大片杂乱无章的符号，笔尖划出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听上去更像是无力的挣扎。叹息声开始此起彼伏，有考生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得飞快；有人死死攥着笔，手掌全是汗；还有人额头冷汗滴落到卷子上，纸张被打湿，墨迹晕开，像是无声的嘲讽。
短短十分钟，考场的氛围就像被丢进了一口大锅，压抑、炽热，近乎令人窒息。监考老师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踱步。对于这种情景，他们早有预料，只是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防止有人在绝望中铤而走险。
市一中的王志远最先撑不住。他自诩为市一中的新锐学霸，平日里享受着无数追捧。可此刻，他盯着第一道大题，眼睛血丝满布。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坠落，顺着鬓角流下。草稿纸上，他已经写满了三页推导。可每次似乎找到一点方向，走到最后却全是死路。他愤怒地将笔狠狠砸在桌上，心里发出绝望的怒吼：完了……彻底完了！
另一边，市一中的李浩，一直是沉稳冷静的代表，也是去年的亚军热门人选。他此刻同样眉头紧锁，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解题的动作比平日慢得多，每写一步，都要反复停顿良久，像是在和心底的焦躁死命抗争。他的手掌也出了汗，不得不一次次在裤缝上擦拭。
整个考场，犹如一个炼狱。
而此刻，看台上，江心柔紧紧攥着望远镜，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她死死盯着下方，捕捉着每一个考生痛苦的表情。尽管隔着玻璃看不清细节，可那种愁云惨淡、抓耳挠腮的动作，已经足以让她兴奋得浑身颤抖。
太好了！难！难死他们！更要难死那个贱人！
她努力压抑着狂喜的笑声，唇角却忍不住一点点上扬，勾勒出一个阴狠的弧度。李莉忍不住问：“心柔，你看到什么了吗？”
江心柔眯起眼，努力装作平静，声音里却带着掩不住的亢奋：“题目变态难。我看好多人半天没动笔，估计都傻眼了。”
孙薇立刻附和：“那林晚照肯定更不行！之前她运气好，这种场面，她准吓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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