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专题攻擂”的惊魂一幕，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砸得所有人心头轰鸣，久久不能平息。
林晚照在那极度不利的抽签下，展现出的惊人知识广度、恐怖学习能力，以及冷静到极致的临场应变，彻底颠覆了所有人对“学霸”的想象。
原来真正的天才，是没有短板的。
原来绝对的实力，真的可以碾压一切运气。
赛后，休息区的氛围格外凝重。空气似乎被压缩，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不少选手低着头，神情复杂；有人紧张地交头接耳，却都不敢把声音放大；甚至连原本最吵闹的几个小组，也变得寡言少语。
——林晚照。
这个名字像一道高悬在空中的天幕，压得所有人抬不起头。
傅宇哲一个人坐在角落，双手撑着膝盖，身子前倾，像背上压着千斤巨石。他的矿泉水瓶被他无意识地捏得完全变形，塑料咯吱作响。他一向自信，甚至狂妄，认为自己才是最该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可是刚才那场面试，毫不留情地摧毁了他所有的骄傲。
那不是他熟悉的数论、几何、组合，也不是他可以凭借天赋和训练硬撑的领域，而是完全陌生的拓扑学！在他的知识盲区之外。若是他来解答，结局只有一个——惨败。
他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那是维度上的碾压。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掌心已经被掐得发红，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
另一边，楚月神情也有些恍惚。她是少数能与林晚照正面争锋的选手，一直自视甚高，骄傲到近乎孤傲。她坚信女孩同样能在数理世界里登顶，甚至超过男生，所以她把林晚照当作必须超越的目标。
可刚才的场景，让她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心悸。
她回忆起自己面试时，虽然最终答出来了，但并不顺利，甚至留下了漏洞。而林晚照呢？那种举重若轻、仿佛早已洞悉全局的姿态……让楚月胸口一阵发紧。
她下意识捏紧裤缝，指尖微微发抖。
——差距，不是单纯靠“努力”两个字能追平的。
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心神重新收拢。不甘心，不代表认输。她暗暗告诉自己。
其他选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题无一例外全是林晚照。之前江心柔煽动的“运气论”，此刻没人再提，连想都不敢想——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借口就像跳梁小丑的笑话。
就在这时，傅宇哲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突兀，几乎把整个休息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他神情僵硬，脸色依旧阴沉，但眼神里有某种复杂的决绝。他像是在心里挣扎许久，终于做下一个痛苦而艰难的决定。
他大步走向另一角落。
那里，林晚照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篇关于纽结理论的arxiv预印本论文。她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傅宇哲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当他停下时，光线被挡住一片阴影。
林晚照察觉到，抬起眼，平静地望向他。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冷静、清澈，仿佛能把人心底的波澜看穿，却不带任何锋芒。
“林晚照同学。”傅宇哲喉咙滚动，声音有些干涩。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周老师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手里的水杯，生怕他是输不起要闹事。
林晚照语气平和：“有事吗？”
傅宇哲盯着她，沉默良久。心里无数话翻涌，骄傲、愤怒、羞耻、挣扎，最终都化成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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