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铃声恰好在这一瞬间响起。
考场像被人按了暂停键。有人僵在半个动作里,有人失神一瞬,才缓慢把笔放下。没有人说话,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聚向同一个方向。那不是围观,是一种被事实强迫的承认——在所有人都被同一道墙拦住的时候,有人找到了门。
她把纸面抚平,端端正正叠好,递交时的动作一如首日:从容、礼貌、不拖泥带水。她起身、离席,步伐稳,背影直,没有任何胜利者的挑衅。她与仍在原地的人擦肩而过时,没有看任何一张脸,也没有回避任何视线。她只是走,像每一次从图书馆回宿舍那样自然。
门外的走廊光线颇好。窗台上摆着一排简洁的绿植,叶片在风里微微颤动。她取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眉眼的线条舒展开一分。志愿者下意识点头致意,她也同样点头,轻声“谢谢”。
监控室里,总教练这才真正把握紧的拳头松开。他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笑了笑,最终还是放回去。笑意很浅,却像一根绷了很久的弦被悄悄松了一齿——不是狂喜,是确认:她还是她。
新闻区的静默持续了几秒,随后像被人从中间劈开,汹涌的评论滚滚而来:
【她动笔了,她真的动笔了!】
【最后半小时逆袭?这也太变态了吧!】
【强者的时间观:不是早,是刚刚好。】
【?!看见那个结尾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懂题,但懂敬意。】
国内的夜,被这一串标点点亮了一会儿。明德高中自习室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同学终于长出一口气,趴在桌上笑到肩膀发抖;班主任在家里关了电视,给年级群发了一句“没错,你们的学姐就是这样”,随后又删掉,改成了更克制的四个字:终见密钥。
安德烈在座位上坐了很久。监考老师走到他桌边,他才慢吞吞把卷子推过去。他抬眼,视线撞上远处那面旗——他明知那面旗此刻还挂在看不见的地方,却像被那面红色隔空点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开幕式上那四个字,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容不漂亮,却明显、也诚实:赛场见——见完了。
傅宇哲把笔盖“咔”的一声盖上,手心全是汗。他看向走廊那一抹背影,眼眶有点热: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不出,而是因为亲眼见到有人把“做得出”写成了现实;楚月慢慢把第六题那一页翻回去,空白仍旧刺眼,但不再令人绝望,她轻轻在页角点了一点,像给自己留一个记号——明年,再来;石磊低头,把乱糟糟的草稿摊开又合上,嘴角终于弯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尽了力,也知道还能在哪儿更强一点;李佳宁、孙一鸣对视,什么也没说,同时挺直了背。
大厅里人群开始流动,脚步声在地毯上铺开又收拢。走到出口的人,有人回头,有人昂首。林晚照没有回头。她把手机从静音里调回震动,瞥见屏幕上堆满的未读消息,又按灭。她给自己设了三个闹钟:回到驻地——热身拉伸——睡觉。至于榜单、排名、分数与争议,她都知道会来,但都不在今晚。
第二日的终极压轴,把全球的天才们一齐按在了同一片泥地里;有人挣扎,有人沉默,有人被迫学会承认边界。而她在泥地里摸到了那把钥匙——不是奇迹,是必然;不是侥幸,是实力。
绝境逆袭,于无声处听惊雷。
当事实落在纸上,所有“不能”的阴影,都会在一笔“?”里,悄无声息地,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