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接过花,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露出一个很淡、却真诚的笑:“加油。”
短短两个字,像一粒热源落进拥挤的人群里。那女孩当场红了眼眶,旁边的尖叫声又高了一度。
二层的栏杆上垂下巨幅横幅;有人自发唱起《歌唱祖国》,旋即更多嗓音加入,雄壮的旋律在玻璃穹顶下回荡,短暂压过了所有嘈杂。很多人一边唱,一边举着手机,镜头里全是旗面与笑脸。
“队伍靠左,靠左——”周老师和领队在前开道,声音几乎被吞没。他们护在林晚照与同学周围,安保在两侧延伸人墙,一点一点,把这支小小的队伍挪向vip通道。
通道口,一行熟悉的身影已等在那里。
江瀚远、沈清漪,明德高中的校长,还有教育局的几位领导。
穿过喧嚣,人到了近前,时间像忽然放慢了一瞬。
“晚照,辛苦了!”校长伸手,握得很紧,眼底全是骄傲。
“欢迎回家!”教育局领导重重点头,“你们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中国孩子的样子。”
江瀚远一开口,又顿住了,商界常年的沉着竟被汹涌的情绪顶得发紧。他最终只把手落在女儿肩上,拍了两下,声线发哑:“好孩子……回家,吃饭。”
沈清漪眼里全是盈盈的泪,怕拥抱会妨碍秩序,只是抬手替她把一缕鬓发顺了顺,又忍不住低声说:“回来就好。”
林晚照一一颔首,礼貌回应。她把花束护得很稳,像护着某种刚被交到她怀里的热度。
从出口到大巴不过一百多米,他们却走了近二十分钟。每一步都有新的欢呼,新的快门,新的旗帜在头顶展开;每走过一处转角,就有新的人群把“欢迎回家”的声音推高半度。
终于上车,门一合,声浪像被玻璃隔开,顿时低了一个层级。空调把热气一层层剥离开,车厢里只剩下细碎的喘息与还未落地的心跳。
“我……我手心到现在还是麻的。”孙一鸣看着掌心,笑得没边。
“太夸张了,”李佳宁贴在座椅上,“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这就是世界冠军的待遇。”傅宇哲盯着车窗外仍在挥手的人,轻声说。
石磊拉上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后排众人,嗓音低下来:“收收心,回去还有分享会。”
楚月“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林晚照:“队长,等会儿吃什么?”
“先补水。”林晚照把随身杯递给楚月,又低头摸了摸胸前的金牌,冰凉而踏实。她略微偏头,看车窗外——人群仍不散,旗子仍在风里起伏,喊她名字的声音被玻璃削成温和的波。
她闭上眼,把最后一点喧嚣隔在窗外。耳边是队友压低的笑,前方是城市熟悉的路牌,心口处,是一枚沉甸甸的金属与一团更沉甸甸的热。
载誉归国的仪式,在此刻收了尾。
但她知道,路并不会因为一个冠军而变短;热爱也不会因一阵掌声而歇脚。下一程会在更大的黑板前,在更长的夜里,在更多“解不开”的题目里继续发生。
车子并线,驶上主路。远处的天蓝得透亮。她把花束抱紧一点,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我会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