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光倾泻出来，照亮了里面略显空荡的景象——几瓶饮料、几盒酸奶，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盒鸡蛋和一小把蔫了的青菜。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转身看向沙发上瘫着的顾沉舟，声音软软的，“家里没什么现成的了，就剩几个鸡蛋和一点青菜。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很快的！”
顾沉舟半眯着眼，从沙发靠背上微微侧过头，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翻找锅具，又踮着脚尖去够吊柜里的面条，心底那点因疲惫而生的烦躁，竟奇异地被一种暖融融的踏实感取代了。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嗯……行，简单点就行。”
林若虹得了应允，动作立刻麻利起来。
烧水、洗菜、打蛋，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轻快碰撞声，伴随着水汽氤氲开来的细微声响。
不过片刻功夫，林若虹就端着一个白瓷大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清亮的汤底上，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几根翠绿的菜心点缀其间，细白的面条根根分明，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快尝尝，小心烫。”她把碗放在顾沉舟面前的茶几上，递过筷子，自己则顺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双手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期待和小紧张。
顾沉舟坐直身体，接过筷子。他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
面条煮得恰到好处，筋道爽滑，裹着清淡鲜香的汤底，暖意瞬间从口腔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简单的滋味，让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吃。”他含糊地赞了一句，又低头吸溜了一大口汤。
林若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
“你到底怎了，过年前还好好的，怎么这次见面，累成了这个模样？”林若虹问道。
“唉！你不知道，这新来的市委书记有多难伺候！”
难得有人愿意听自己诉苦，顾沉舟把这次和苑国升打交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林若虹静静地听着，起身坐到他身边，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着。
“你的事业我不大懂，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帮助，但你要是累了，就多休息一下，可不能把身体累坏了！”
顾沉舟闭着眼，感受着她指尖带来的温热和恰到好处的按压，紧绷的神经仿佛被一点点熨平。
“这次...这次您能待多久？”林若虹轻声的问道。
“看情况！顺利的话，半个月，要是不顺的话，可能要个把月吧！”
听到顾沉舟能陪自己这么久，林若虹顿时高兴起来，对于一心要孩子的林若虹来说，还有什么比顾沉舟能够多陪陪自己还好的事情吗。
她一脸笑意的说道：“那你快点睡，今天我就不让你交公粮了！”
她这句话带着明显的促狭和心疼，话音未落，自己的脸颊先飞上了两朵红云。
顾沉舟原本闭着眼享受着按摩，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无奈。
“你这……”他睁开眼，侧过头去看她，昏黄温暖的落地灯光下，林若虹含羞带笑的模样格外动人。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她滚烫的脸颊，“都累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收租子？地主婆也没你这么狠心的。”
林若虹被他刮得脸更红了，嗔怪地拍开他的手：“谁惦记了！我是怕你累过头，让你好好休息！不识好人心！”
她嘴上说着，手上的按摩却更加轻柔了些。
“知道你是好心，”他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放心，欠下的，回头连本带利……”话没说完，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声音也渐渐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含糊在唇齿间，几乎听不清了。
这一夜，顾沉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因为和汇丰银行约好，要商谈股票质押贷款的事情，因此顾沉舟早早地就起了床，让林若虹将自己送到半岛酒店，和李峥他们汇合，然后几人再一起到了汇丰总部。
电梯门在汇丰银行香港总部顶层厚重的玻璃幕墙前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冷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胡晓娥、唐愚和李峥紧随顾沉舟身后，步入装潢考究的会客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碧波与对岸中环的摩天楼群构成令人屏息的画卷，但此刻，无人有暇欣赏。
汇丰大中华区副总裁张约翰早已起身相迎，笑容标准而热情：“顾生，久仰大名，一路辛苦了！请坐！”
他身后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经理，神情干练，目光锐利。
“张生客气。”顾沉舟微笑颔首，与对方有力一握，随即在主宾位落座。
胡晓娥立刻将准备好的厚厚一叠文件，精准地摊开在顾沉舟面前的桃花心木桌面上。
寒暄不过几句，气氛便迅速切入正题。
“顾生，”张约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目光扫过文件，“贵方提出的以‘苹果公司’股票作为抵押物申请大额贷款的需求，我们内部评估团队已经做了详尽的分析。
苹果公司的业绩增长和行业前景毋庸置疑，是非常优质的标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基于当前全球市场的波动性，以及贵公司这笔资金将用于铜期货的投资——我们的风控部门给出的初始质押率，恐怕无法达到贵方预期的六成。”
前年，也就是2004年，顾沉舟用在缅北和澳门赌场获得的以为资金，买了百分之三的苹果公司股票，如今过了一年多，苹果的股价不知不觉竟然涨了一倍。
当初买的三亿美金的股票，如今市值已经到了六亿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