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怕！姐姐救！”盛云溪如受惊幼兽，猛地将头深埋进季墨怀里，抱得死紧，哭声陡然拔高凄厉，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颤，仿佛季文弘是索命凶煞。
那源于骨髓的极度恐惧，硬生生让季文弘的手僵在半空。
季墨一手按住兄长手臂，微微摇头示意不可粗暴，另一只手迟疑片刻，终是轻轻落在怀中那颗颤抖的小脑袋上，笨拙地拍抚两下：“哥，算了。你瞧她，当真吓坏了。”
“吓坏？我看是装傻充愣赖上咱们了！”季文弘压低声音急道，“墨儿！眼下我们自身难保！明日还要跋涉山路，带上这么个来历不明又痴傻的小姑娘？哪有余力照看？万一路上出岔子如何是好？分明是个拖累！”
季墨沉默地看着怀里那颗抖个不停的毛茸茸脑袋。
盛云溪仿佛听懂了嫌弃，委屈地小声抽噎，抬起湿漉漉、如小鹿般怯生生的大眼望向季墨，扁着嘴，竟从脏污的衣袖里摸索出一物——一根被踩扁变形却仍能看出精致轮廓的金钗（挣扎中踩扁，人贩子未搜到的私藏），小心翼翼、讨好地塞到季墨手中：“姐姐……给…给…”
这稚拙的讨好，混杂着无法伪装的惊惧，像根细刺，精准扎中了季墨心底最柔软处。
她接过冰凉沉重的金钗（指腹不经意摩挲过钗头镶嵌的细小珍珠），目光凝重地落在盛云溪后脑——那尚未结痂、带着大片紫黑淤伤的棍印触目惊心。想到兄妹俩也是被激流裹挟、历经撞击才侥幸生还。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季墨一边梳理盛云溪草窝似的头发，一边问。
“溪…溪儿。”盛云溪眨巴着眼，含糊应道。
“西…儿？西边的西？”季墨追问。
“嗯嗯…”只要能跟着，管他溪流的溪还是西边的西都行。
“多大了？”
“十四…十五…”盛云溪掰着手指，依旧含糊。
季墨难以置信地翻了个白眼：“嚯！就十四你也比我大，怎么管我叫姐？我可还没十四呢！”
季墨随口报出的年龄惊了盛云溪一跳。坏了！她慌忙找补：“不、不是…四…是、五…记、记不得了！”心底暗叹：这小妮子看着不大，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
好在季墨未深究。到了柳河口找到左东家再说吧，她想，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计较这些？
季墨从怀里摸出两个茶叶蛋，又转身进山洞（实则在空间里）取了个罐头。在季文弘疑惑的目光下，她分了几块给盛云溪，自己也默默吞下几块补充体力，便将剩余的递给了季文弘。少年话未出口，便被季墨一句“给你就吃，少问！”堵了回去。
夜晚，无人搭理他们，估计仍不太信任。季墨带着痴傻的“西儿”同睡，季文弘则睡在洞口，一来守护，二来避嫌。分开住又不放心。管他什么世俗，小命要紧！良善之人必有福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