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决不含糊!”他把头重重磕在地上,“求您……收下我们吧!我们还……还不知道恩人大姐姐名字,实在太没规矩了,请千万别怪罪!”几个孩子也怯生生地跟着磕头,最小的菜花茫然地学着动作。
“快起来快起来!”季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拉大狗子,“这是做什么!切,”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少年,她忍不住失笑,“你今年多大啦?”
“十五!”
“比我还大两岁呢!”
“那也……您也是我们的老大!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都听您的!”大狗子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季墨,语气斩钉截铁。
季墨看着他,又看看旁边几个同样透露出感激和依赖的孩子,忽然明白了这份“老大”名头的重量——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个称呼,更像是溺水时抓住的浮木,是一种归属的承诺。
“成!”季墨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笑容,郑重地点点头,“以后,你们就跟我!我认下你们这几个了!都起来,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
孩子们一阵欢腾,赶忙爬起来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家当——几件破烂衣衫,一两个破碗。
出门看到季大山,孩子们又要跪,被季大山赶紧摆手制止了:“行了行了,不用跪了!上车吧!”他看着这群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孩子,尤其看到小菜花那双懵懂又有些害怕的大眼睛,心里最后那点芥蒂也淡了,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弯下腰,用自己粗糙的大手笨拙但尽量轻柔地把最小的菜花抱了起来,放到牛车板子上坐稳。其他孩子则在大人的帮助下,爬上了车。
季大山赶车,季墨趁着路上的时间,把自己的安排——要去的地方(净姑姑在村里的老宅)、对外的说辞(净姑姑的远亲)、进村后要保持低调以及以后要做的事情(砍柴、打草,砍竹子,挖笋,),都跟大狗子等几个大孩子交代得清清楚楚。
听说有温暖的屋子住,每天都能有饱饭吃,孩子们的眼中都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泪光。他们终于不用再睡在寒风刺骨的破庙里,不用再为下一口吃的去胆战心惊地扒垃圾甚至偷摸拐骗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多是暂时让你们安顿下来,把身子骨养好。”季墨看着他们的兴奋劲儿,也不得不打预防针,“等大家都缓过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看看接下来能给你们安排些啥正经营生。路还长,一步一步走。明白吗?”
大狗子用力地点头,小大人似的说:“主子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能有地方住、有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我们一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用力点头。
回到小院,稻子已经把骡车套好,沉着脸等在门口。净姑姑看着呼啦啦从牛车上下来的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路上要真遇到人问,”季墨再次强调叮嘱,“就一口咬定是虎子爹‘李家’那边的远房亲戚,是来投亲的!姓李!都记牢了没?”
“记牢了!”孩子们齐声应道,菜花也奶声奶气地用漏风的牙口跟着喊:“几道了!(知道了)”
季墨转向母亲:“娘,麻烦您盛几碗热粥,让他们吃了暖暖身子再走。到那边我爹会安排。”又对净姑姑说:“净姑姑,辛苦一下送他们进村安顿好,再跟我爹交待一下,然后赶紧回来。”
净姑姑看着季大山抱着菜花的样子,心也软了,爽快应道:“行!交给我了,姑娘放心吧!”
季吴氏已经端了满满一盆热粥出来,几个孩子再也顾不得客气和拘谨,道了谢就纷纷蹲下拿碗盛粥。一时间院子里只闻“呼噜呼噜”、“吧唧吧唧”的喝粥声,混合着孩子们小小的满足的叹息,奏响了一曲生机勃勃、略显狼狈却异常真实的“饥饿与希望”交响曲。
看到孩子们吃着热食,稻子紧绷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
季墨则走到大哥麦子身边交代道:“大哥,你别跟去村里了。劳烦你把这堆竹子劈了,试着做几个大点的、结实点的鸡笼车厢。另外再赶紧搭一个兔子窝出来,地方我划给你。醉仙楼那边给了我几只小兔崽子,得赶紧安置了。”
麦子二话没说,应声道:“好,我不去了,这就动手弄兔窝鸡笼!”
孩子们喝完粥,季大山检查好车辆,便吆喝一声,带着净姑姑和一车对未知新生活既忐忑又充满希望的孩子们,朝着邻村的方向出发了。车轮辘辘,碾过乡间土路,载着这群刚刚找到锚点的年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