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轩辕璟指节轻叩梨花木桌面，听着左天青简明扼要地回禀了办差的经过，略略颔首，算是过了。
“天青，”轩辕璟端起温热的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那个乡下丫头，捣鼓出了新品果酱，一会儿你问问她还有多少？都拿过来，快马加鞭送去皇宫”
“是。”左天青躬身应下。
轩辕剑神色间颇有些惊异，“那果酱以红心果为主料，却并非一味甜腻，其中似添了什么汁液或是什么别的酸味野果，不仅色泽鲜亮如初露红霞，入口更是酸甜得宜，清爽不齁喉，回味甚至有果籽的清香。本宫尝了一小匙，确实别致。”
啜了口茶，眼底掠过一丝微光。“果酱新奇便罢了。她说在培育果苗！”
“一个乡下丫头，再是聪慧，若无明师指点或多年浸淫，岂能有这等…章法？她说的师父谁也没见过，听过，这怎么查？！”
轩辕璟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起身踱至窗边，望着楼下后院忙碌的灶房方向，那个挽着袖子、轻盈的身影隐约可见。
“章法……”轩辕璟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低沉，“不仅仅是农事。你觉得她还有何过人之处？”
左天青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沉声道：“沉稳。过于沉稳。前几日面对卑职，那谎撒得面不改色，若非卑职留心农事细节，几乎被她糊弄过去。那份机变与镇定，非山野村姑所有。殿下，此女……绝不简单。她身上定藏着蹊跷。”
“深藏不露……”轩辕璟指尖缓缓划过窗棂的纹路，“一个小小的季石村农家小院，先是莫名出了那本奇诡的‘算术法册’，如今又冒出这么一个处处透着违和感的季墨……”
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个冷冽又带着兴味的弧度，“这等人才，埋没在乡野岂非暴殄天物。前几日已经约定一同前往青州府城。
左天青心领神会。这理由光明正大，既能将此人置于眼皮底下近距离观察，又能“发掘”她那点奇异本事。
“是，殿下。那路线……”左天青走到桌旁，展开舆图，“为稳妥计，卑职建议绕开那段雨后易塌的山路。官道虽绕远且驿站简陋，但沿途有三处卫所可策应。从官道走，经青阳驿、白石镇、再由柳河口坐船，也顺带察看咱们的沿途商号！年底了清下账面。五日内可达府城。可令暗哨提前打点。”
轩辕璟目光在舆图上流连，指尖点过白石镇。“此处……不是有个瓷窰烧的极好的村子？”
“殿下记性绝佳。正是。那村子的瓷坊乃贡品级。”左天青应道。
“安排在白石镇落脚一夜。”轩辕璟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那丫头玩定制瓷坛，探探她对瓷窰的见识，明面上是为她的技艺添彩，实则……”
“殿下英明。卑职即刻去遣人探路打点。”左天青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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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浓郁的异香，霸道地穿透了雅间的门窗缝隙，毫不客气地弥散开来。
这股香气不同于任何已知的菜肴香。它不是清雅隽永的茶香，不是厚重温补的药膳气，更非寻常酒肉脂膻之味。
那是一种极致的酥香！其中蕴藏着滚烫油脂在高温催化下散发的焦香肉味，还奇异地糅合了一缕清甜的果木烟熏气，一种深邃的咸鲜直击味蕾，混合着无法形容的、勾人心魄的、源自食物最本质的“食欲”气息，几乎在瞬间就俘虏了整个空间。
正准备继续商议细节的俩大贵人，话音戛然而止，猛地抬头看向门口方向。连轩辕璟也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峰，他见过无数珍馐，嗅觉早已被顶级香料驯化得波澜不惊，但这股香气……却让他体内沉睡的某种感官骤然苏醒，喉头竟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唐掌柜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偌大的白瓷盘进来，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