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奢华的寝殿内药香缭绕。三皇子轩辕玦一身杏黄常服，焦躁地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踱步。母妃端贵妃端坐上首，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也带着几分忧色和凌厉的煞气。
“……母妃！老五他这是要赶尽杀绝！”轩辕玦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因愤怒而涨红，“他竟敢用八百里加急密折，污蔑儿臣勾结山匪截杀他的什么‘商队’！这是公然诬陷！父皇病体沉重，若真听了他的鬼话……”一想到后果，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梁骨。
“慌什么！”端贵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冰冷的镇定，“他远在江南，一张奏折，就想咬死你？”她端起茶杯，优雅地呷了一口，眼神锐利如刀，“老五以为占了点理，就能撬动乾坤？他太天真了。”
端贵妃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皇上那边，自有母妃斡旋。这些年，老五在江北广结富商，与太子扩大商圈插手南疆的证据，你以为母妃没握着吗？”
轩辕玦眼睛一亮：“母妃的意思是……”
“哼。”端贵妃冷哼，“他想告你勾结山匪？好啊！那就看看是你勾结几个不成气候的匪徒罪过大，还是他一个皇子，勾结富可敌国的盐商海商、私自调动边军护卫，培植势力意图动摇国本的罪过大！这些年的账本和人证，也该派上用场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还有那个白石镇的瓷匠，立刻派人找到他全家！务必让这人连同他们知道的一切，彻底消失！江北，是老五的‘封地’，也该是勒住他脖子的绳索！”
“母妃英明！”轩辕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儿臣这就派人去办！”
“慢着！”端贵妃叫住他，“记住，把你那些尾巴都藏好了！狼牙山……必要时刻，弃了！另外，江南那边也不能放松，让你四弟的人……让‘赤链’动一动。不是还有几个转运司的官员，是我们的人么？江南之地，岂是他轩辕璟能插手的？把水搅浑，浑水才好摸鱼。”
“儿臣明白！”轩辕玦精神一振，躬身退下，眼中重新燃起凶狠的战意。
端贵妃独自留在殿内，望着袅袅的香炉青烟，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老五的反击来的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狠，但她浸淫后宫与朝堂数十年的手腕，又岂容一个初出茅庐还未封王的皇子轻易撼动？
“轩辕璟……”她低低自语，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逼我的。”
而在府城码头昏暗的角落里，两个穿着寻常布裙、年龄约莫十三四岁、梳着简单双丫髻的少女，悄然出现在等待的人群中。她们容貌清秀普通，眼神却异常灵动清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河道方向，也留意着周围所有的风吹草动。
其中个子稍高、面相沉稳些的少女低声道：“凤六，目标船只应是‘飞燕号’。主子的命令是，务必让季姑娘‘收留’我们。”
叫凤六的少女目光锐利地扫过码头暗处几个似乎也在等船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点头：“明白。‘考验’就在眼前。记住，我们只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她轻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那双明眸里已经盛满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夜色更深，柳河的水流，似乎在无声地加快。货船在前行，阴谋在交织，远在京城的腥风血雨，亦在酝酿成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