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作的强势姿态：季墨从不只是仰他鼻息，她是在展示资本，要求一个真正对等的“合作者”位置！
“啪”一声脆响，轩辕璟将茶杯轻轻顿在案上，嘴角却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是欣赏，是棋逢对手的愉悦，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复杂情绪。
那个总能用“奇思妙想”打破他认知的女子——此刻，她的野心与智慧，透过这方寸白瓷，灼灼逼人。
“知道了。”轩辕璟声音低沉，吩咐却快而明确：
赐赏嘉许： “从孤私库，取上好苏锦十匹、点翠头面一套赐季墨，嘉其技艺巧思，实为国朝精工典范。”（点翠头面非实用之物，更具私人赏识意味。）
开启皇商通道： “传话户部，青州‘四季窑坊’所出精品，可优先纳入新贡考校名录，数量由其与采买司自行议定。”
暗示支持： “盛小姐在青州‘静养’，他人不可打扰！。”
青州烧制的白瓷茶具静静置于轩辕璟书案上，莹白温润，却似带着千里之外的灼热气息。他指尖拂过冰凉的釉面，那简约流畅的线条、近乎隐形的“四季”印记，无不烙着季墨强烈的风格。
“她做到了…” 轩辕璟低语，脑中却是季墨在青州与他斗嘴争锋时，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眸子。清晰得让他心口发紧。
底足的印记微凉，却在他指腹下燃起一把暗火。这岂止是瓷器？这是季墨无声的挑战书，是她野心的印鉴，更是她这个人——鲜活、大胆、充满无法预测的魅力——在他心湖投下的巨石！那熟悉的心跳加速再次袭来，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动。
“殿下，” 身边侍卫领命，却谨慎提醒，“年关将至，各州官员述职，京中事务繁杂，尤其…陛下月前就降旨，殿下年满十五的及冠礼，由陛下亲自主持，已定下吉日，礼部官员片刻后便要来再次确认仪程，殿下实在…”
“孤知道！”轩辕璟的语气骤然沉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戾气。这句“知道”，重若千钧。
该死的及冠礼！父皇金口玉言，亲自主持。此乃国朝重典，亦是向天下昭告皇子成年的标志。他必须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京城这个权力旋涡的中心，完成这场盛大而冰冷的仪式。容不得一丝错漏，更遑论此刻脱身千里，飞赴青州！
侍卫与韩锐统领悄然退下。
书房只剩下轩辕璟一人，仿佛抽走了所有力气。窗外京城繁华的喧嚣与薄雪的清冷，都与他无关。
他缓缓坐回椅中，颓然看着那套在光线里剔透生辉的白瓷茶具。他拿起自己用惯的旧盏，茶水早已凉透，苦涩的味道在口中竟然品出奶茶的味道。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攫住了他。那象征着皇权恩宠、尊贵身份的十五岁金冠，此刻竟像沉重的枷锁、冰冷坚硬的牢笼！将他死死困在京城这方寸宫阙之中。
而他的目光，却透过那冰凉的瓷光，仿佛看到了青州窑场外摇曳的树影，看到了那个女子在成功开窑时，或许正露出怎样灵动恣意的笑容…这鲜明的想象，与眼前冰冷的现实、口中苦涩的残茶碰撞，让他心口那无名的、灼人的渴望，愈发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岸。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反复按压着茶杯底部那微不可察的“四季”凹陷。冰冷的触感，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牢牢系在心头，另一端却缠绕在千里之外。
“季墨…”你到底是谁？一个乡野女子竟有如此胆识与魄力？那些绝妙离奇的生意经是她这个年纪能够涉猎的？纵使有师父做靠山…疑点太多……。
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这滚烫的名字和那份无法宣之于口、更无处安放的、疯狂滋长的渴望，强行压抑回一片死寂的寂静里。
这及冠的金冠，像悬在他生命上的一道冰冷的闸门，而这套白瓷，却似引燃他心湖熔岩的火种。冰与火，权柄与情愫，在年关将至的京城无声地激烈冲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