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的管家刚谦卑地递上礼单退下,户部尚书的亲随又满脸堆笑地挤了上前。勋贵世家的管事们相互打着机锋,眼神却都在拼命往内宅瞟,试图窥探那位新晋三品女官、战略总署实权人物的丝毫踪迹。
季文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嗓子都有些哑了,仍在努力应付:“多谢张大人美意!舍妹公务在身,尚未归家……家父母也……也需静养,这厚礼实在……”
“哎呀呀!季大公子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那几位妆容浓艳、穿红着绿的官媒瞅准机会再次围了上来,挥动着香气熏人的帕子,七嘴八舌,唾沫横飞…
季兰紧紧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母亲吴氏,看着这些像饿狼盯肉似的媒婆,小脸吓得煞白。
吴氏浑身发颤,嘴唇哆嗦着:“她爹……这……这可咋整啊……这些……这些女人要吃了咱娃啊……” 她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场面不过是村里嫁娶,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这些穿金戴银、满口富贵的人,比山里的黑熊瞎子还可怕。
季大山更是手足无措,眼神茫然地看着满屋金玉,只觉得那些东西冰冷刺。
他甚至不敢靠近那些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摆设,生怕碰坏了半分。这满屋的富贵荣华,于他而言,是比千斤重担还要沉甸甸的枷锁和无尽的惶恐。
“墨儿……墨儿啥时候回来啊?” 季大山无助地看向季文弘,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
季文弘心中苦笑更甚,他何尝不希望堂妹此刻能飞回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镇定,拔高声音:“各位!各位夫人!家父家母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舍妹季墨奉旨于战略总署办差,公务紧急,归期不定!
所有贺仪礼单,府中会先行造册登记,待郡主归府后再行定夺!还请各位海涵,先请回吧!改日!改日再叙!”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管家和临时调来的几个宫中仆役,几乎是半推半送地将这些过于热情的访客往外请。
与季府的混乱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战略总署衙门内另一种紧张有序、热火朝天的“喧嚣”。这里没有珠光宝气的贺礼,只有飞扬的尘土、震耳的伐木凿石声、穿梭的人影和空气中弥漫的汗水与新鲜木料气息。
曾经的王府深宅,正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改造。精致的花园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正在起地基的庞大卷宗库和宽阔的议事大厅。
瑞王轩辕璟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嘈杂的工地上巡视,手中的炭笔在粗制的规划图上飞快移动标记,与工部主事快速交代着细节,确保图纸上的“高效实用”能在砖石瓦木中完美呈现。
宽敞的临时议事堂内,巨大的京城舆图铺陈。核心几人围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