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书的灰烬在指尖捻落，带着余温，却让洞内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梁山内讧，秦明逼近，官兵环伺——我们这弹丸之地，已成风暴之眼。
栾廷玉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张嫂慌忙上前擦拭。他摆摆手，目光却死死盯住我，嘶声道：“时间……不多了。密道……必须尽快探明！那是……唯一的变数！”
我重重点头。那新发现的、藤蔓掩蔽的侧向洞口，是我们眼下唯一的、可能通向生路的未知途径。不能再等，必须在秦明大军合围、或那“主人”下一步棋落下之前，弄清它的底细。
“石彪伤重不宜再动。李教头需守御涧口。”我快速决断，“猴子，你随我再探密道。另选两名手脚利落、胆大心细的弟兄同行。”猴子虽年轻，但机警敏捷，且已走过一遭，熟悉部分路径。
被点到的猴子和另外两名唤作“黑炭”、“铁牙”的老斥候立刻出列，眼中并无惧色，只有决然。我们迅速准备：更长更韧的麻绳、充足的荧光石、试探机关的长杆、清水干粮，以及应对突发伤势的简易药包。
临行前，我走到栾廷玉身边，低声道：“教师保重。若有异动……你知道该如何决断。”这是暗示他，若我们迟迟不归或外面情势骤变，他需以保全剩余弟兄为要。
栾廷玉深深看我一眼，枯瘦的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腕，一切尽在不言中。
再入密道，心境与前次截然不同。少了初探的新奇，多了关乎生死的沉重。荧光石幽绿的光芒在潮湿的岩壁上跳动，映出我们四人拉长的、沉默的影子。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响，混合着暗河遥远的轰鸣，更添几分阴森。
路径依旧险峻。小心翼翼地避开已知的踏板机关，再次穿过那布满腐朽军械的石厅，“艮位生门”的刻字在幽光下显得愈发神秘。没有停留，我们径直向上游探寻。
很快，找到了那处被浓密藤蔓完全覆盖的侧向洞口。拨开纠缠的枝条，一股带着陈腐泥土气息的冷风从洞内涌出，吹得荧光石光芒摇曳。洞口仅容一人匍匐，向内望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先下。”猴子主动请缨，将绳索系在腰间，另一头由黑炭和铁牙在洞外牢牢拉住。他口中衔着荧光石，手持长杆，率先俯身钻入洞口。
黑暗中传来他匍匐前行的窸窣声，以及长杆敲击地面的试探声。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外只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和暗河的水声。
“到底了！是个向下的斜坡！很陡！”猴子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带着回音，“没有机关！可以下来！”
我们依次鱼贯而入。洞内果然是一条陡峭向下、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斜坡甬道，石壁湿滑，需手脚并用才能稳住身形。下行约数十步，坡度渐缓，脚下变得平整，空间也开阔起来，竟似进入了一条更规整的墓道。
墓道两侧石壁出现简单的浮雕，虽风化严重，仍可辨出云纹、瑞兽图案，风格古拙，绝非近代之物。空气中那股陈腐气息更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檀香却又不同的异样香味。
“姑娘，看这里！”铁牙突然低呼，指着前方墓道转角处。只见墙角躺着一具完整的白骨，身着早已褴褛的古代服饰，身旁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工具和一把断裂的青铜剑。白骨姿态自然，不似搏斗而死，倒像……力竭坐化于此。
“是古代的工匠？还是……殉葬者？”黑炭声音发紧。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在白骨手指旁，发现了一块半埋在泥土中的玉牌，拂去泥土，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鸟篆符文，我不识得，但玉质温润，绝非寻常之物。小心收起玉牌，我心中疑云更甚。这古墓，年代久远，规制不凡，绝非普通墓葬。
继续前行，墓道变得曲折，出现岔路。我们用荧光石在石壁上留下记号，选择主道深入。越往里走，人工痕迹越明显，甚至出现了几处坍塌的耳室，里面散落着破损的陶俑和瓦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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