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孙小妹此时缓过气来，抢着回答，声音虽弱却清晰，“彪哥带着我绕了很远的路，专挑难走的山脊和溪流，反复确认过，绝对没有尾巴！”
栾廷玉微微颔首，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草垫，显然在飞速思考。
“教师，你看……” 李教头看向栾廷玉，语气凝重，“这会不会是……诱饵？想把姑娘和您诓出去？”
“不像。” 石彪插话，他虽粗豪，却并不蠢，“若是想诱杀，在谷口就能动手，俺看那几个护卫的身手，留下俺和小妹不难。他们客客气气，倒像是……真有事相商。”
“而且，他们知道官兵可能来……” 张嫂忧心忡忡地补充了一句，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痛处。被梁山围困已是绝境，若再引来官兵，那真是十死无生了。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性：梁山内部有另一股强大的势力，看到了我们的利用价值，想在我们彻底覆灭前，进行一场秘密交易。风险巨大，但或许，也是一线生机。
“月圆之夜……五日后……” 我喃喃自语，看向栾廷玉。他的伤势，绝无可能长途跋涉去翠微谷。那么，“能做主的人”，只剩下我。
栾廷玉也睁开眼，看向我。他的目光深邃难测，有担忧，有审视，也有一丝决绝的推力。“你怎么想？” 他再次将决定权抛给了我。
洞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战术选择，而是关乎整个团体未来命运的战略抉择。是继续困守孤涧，等待粮尽援绝或被官兵剿灭？还是冒险一搏，与虎谋皮，去赴那神秘莫测的月下之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能慌，不能乱。我是苏巧巧，更是扈三娘。我必须做出判断。
“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冷静，“必须去。这是目前唯一的变数。困守此地，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试，看看这‘生机’究竟是真是假。”
“姑娘！” 李教头还想劝阻。
我抬手制止他：“当然，不能毫无准备。石彪，你和小妹好好休息，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那账房先生的样貌、口音、护卫的兵器、谷口的地形，一点都不能漏！李教头，加紧整训，尤其是弩机队，要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张嫂，清点所有粮草物资，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一条条指令发出，语气不容置疑：“五日后，我亲自去翠微谷。石彪，你挑两个最机灵的好手随行。我们不入谷，在谷外高地设伏观察。若情况不对，立刻撤回。若……若真有转机……”
我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言之意。
栾廷玉静静地看着我部署，末了，缓缓颔首：“小心。一切以保全自身为要。若事不可为……黑云涧，尚可一搏。” 他的话，既是支持，也是最后的底线。
我点点头，心中并无轻松。我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那月圆之夜的翠微谷，可能是通向生机的窄门，也可能是万丈深渊的入口。
夜色再次笼罩山涧，比以往更加深沉。洞外，山风呼啸，仿佛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洞内，灯火如豆，映照着每一张凝重而决绝的脸。未来的命运，系于五日后那轮圆月之下。而我和这黑云涧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退无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