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名弟子消失在光幕尽头,云绫指尖轻捻,清虚仙尊悄悄附在她衣角的追踪符化作青烟。
少女转身望向雾气深处,怀中祝余草籽与某种冥冥中的感应相互牵引——那株能让顽石安眠三日的千年酣梦草,终究值得她再走一遭。
等等!雪白团子从树梢滚落,讹兽死死叼住她飘飞的衣带,雾隐林的规矩,外来者不能单独行动!
云绫拎起这团毛球,目光落在它尾巴尖沾着的七彩鳞粉上:你今早偷吃了幻雾蝶的鳞粉?听说接触水会现出原形三个时辰。并且灵力尽失。
白囡囡浑身绒毛炸开,尾巴却诚实地指向西边:往西三里有片颠倒林!不过,它小声嘟囔,上回我带路时把鹤顶红认成了朱砂……
所谓颠倒林实是上古阵法残迹,树根在头顶盘结如龙,溪流在崖壁横淌。云绫踩着悬浮的蘑菇前行时,讹兽正对朵食人花传授《诈术精要》:你要先假装自己是普通兰花……
食人花听得叶片狂颤,突然地吐出个金丝鸟巢。三枚鸟蛋滚落瞬间竟化作泛黄绢帛——正是《齐民要术》失传的酿酒篇。
真诚才是最高明的骗术!讹兽得意地甩尾,回头却见云绫已走出十丈远。
你慢点,看看我新得的好东西。
穿过密林,但见溪流托着星砂逆淌。讹兽刚要扑向河蚌,整条溪流突然立起成水幕。
此乃照影河。老龟从贝壳探头,需三件趣闻作渡资。
云绫思忖片刻,挥袖凝出两段记忆光球:
老龟看着丹房众弟子因夜息草粉集体神游太虚歪七扭八、呼声擂鼓的画面,乐的龟壳一颤一颤。
又转头看向玄羽在山中练剑,不甚招惹蜂群,顶着一头肿包四处乱窜的狼狈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
没了?
没了。云绫耸肩。日复一日的修行中,着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趣事。也不感兴趣。
水幕漾出层层涟漪,老龟叹气这女娃娃,好生无趣。
出于对这等青春之龄却已心如枯槁之人的同情,老龟仍是带人渡了河,还不忘提点到:“那守草的梦貘最痴迷亮闪闪的物什……”
七彩沼泽深处,千年酣梦草舒展着琉璃般的叶片,每一道叶脉都流淌着太虚灵气。守护在此的梦貘身形圆润如球,正用爪子捏着噩梦糖葫芦——这是《酉阳杂俎》里记载的食梦古法,能将噩梦淬炼成助人悟道的黄粱引。
汝携月华至,所为何求?梦貘口吐雅言,独角泛起涟漪般的银光。
云绫托起映月珠,珠光在沼泽上空映出星图:求千年酣梦草。
梦貘忽然人立而起,爪间凝出虚实镜且让本座看看汝之诚意...镜光掠过云绫衣袖时,竟照出她怀中雷纹钥与建木残枝交相辉映的异象。
这是!梦貘惊异的望向云绫,它突然张开大嘴,吐出一卷以噩梦织就的契书,千年前霁霄真人在此留约,能令建木重生者,当得酣梦草相助!
正当云绫要以枯枝印证契约,七道魇魔黑影破雾而来。梦貘将糖葫芦串快速甩向云绫:以此物战之!
云绫还未细想为何是自己去应战。下意识接过噩梦糖葫芦,发现每颗都封印着《搜神记》记载的着名噩梦。
她灵机一动,引酣梦草之灵韵洒在糖葫芦上,清辉与梦魇交织成奇异的光网。最有趣的当属第三颗糖葫芦——里面封存的是某位仙君被鹅追着跑的窘梦,魇魔触及后竟跟着学起鹅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