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杆……啊不，是城墙上，告示栏上，甚至连公共厕所的墙壁上，都贴得满满当当。
“惊爆！李斯老贼卖国实录！一句顶一万句！”
“贪官王尚书的一千种死法！不看后悔！”
“想知道你的税银，变成了刘侍郎家小妾的第几件新衣服吗？”
这些标题，耸人听闻。
内容，更是毫无文采，通篇都是“他贪了多少钱”、“他害了多少人”、“他跟楚国人说了啥”之类的直白控诉。
虽然许多细节都是胡编乱造，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些只有内部人士才知道的真实黑料。
真假参半，让人无从辩驳。
一时间，整个汉都，变成了一场八卦与黑料的狂欢盛宴。
士族官员们精心炮制的，关于“酷吏楚云”的檄文，在这些简单粗暴的“大字报”和评书段子面前，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百姓们才不管什么朝堂大义，他们只关心谁是贪官，谁是卖国贼。
楚云的手段，虽然粗俗，却精准地切中了所有人的痛点。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敢于揭露黑暗，为民请命的青天形象。
而李斯等人，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国贼。
……
丞相府。
气氛，死一般的压抑。
李斯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听着手下人一条条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戎马一生，官至极品，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他要的是青史留名，是万世景仰！
可现在呢？
他的名声，被那个该死的楚云，用最下三滥的手段，给彻底搞臭了！
他经营了一辈子的清誉，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毁于一旦。
“丞相……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幕僚声音发颤地问道。
跟他们辩？
怎么辩？
难道要丞相大人亲自跑到大街上，跟一群泥腿子解释自己家里没有金地板，自己的小妾不是间谍吗？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缓缓站起身，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戴上斗笠，独自一人走出了丞相府。
他想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走在曾经无比熟悉的街道上。
却感觉，周围的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背上。
路边的孩童，正在拍着手，唱着一首新编的童谣。
那歌声，清脆而又刺耳。
“老李斯，坏心肠，”
“勾结楚国卖爹娘！”
“小金人，藏满屋，”
“可怜百姓没米粮！”
“噗——！”
当那句“卖爹娘”传入耳中的瞬间，李斯只觉得喉头一甜。
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路。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所有的理智，都被一种毁灭性的疯狂所取代。
舆论？民心？
去他妈的！
既然笔杆子玩不过你，那老夫，就用刀！
他知道，再不出最狠的杀招，自己就真的要被那个黄口小儿，活活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