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安国公府内，一片死寂。
白日里那震天的欢呼与荣耀，此刻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回忆，只剩下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府内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
书房内，没有点灯。
楚云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月下的猫，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楚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是我。”
黑暗中，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长乐公主。
楚云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随即又提了起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你怎么……”
“别出声。”
长乐公主打断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声音里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娇俏，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绝。
“从今天起，安国公府，就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
她一开口，便是一句让楚云手脚冰凉的话。
“父皇今天在金銮殿上说的话，你真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吗？”
长乐公主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不是试探，也不是警告。那是为你，提前准备好的一篇悼词。”
楚云浑身一震，抬起头，在昏暗中，他只能看到公主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长乐公主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父皇已经为你铺好了死路。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你共享天下的无上荣耀。
这份荣耀，你接，是死。你不接，也是死。”
“你接了，是谋逆，天下共诛之。你不接，但在父皇心里，你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他会等着，等着你犯下一个最小的错误，然后，用朕已待汝不薄，汝何故反的罪名，将你，和所有与你亲近的人，连根拔起。”
“到那时，天下人不会说他刻薄寡恩，只会说你野心勃勃，不知好歹。
他给了你一切，你却还想要更多。”
楚云只知道皇帝要杀他，却没想到，连杀他的剧本，都已经写好了。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那我辞官，我交出所有兵权，我回后勤营管仓库……不，我去守皇陵！这样总行了吧？”
“天真。”
“你以为父皇需要的是你的兵权吗？不，他需要的是你这个军神的消失。
你现在是汉国的定海神针，是无数将士的信仰。
你越是退缩，越是想躲，在父皇看来，就越是心虚，越是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进一步，是功高震主。
退一步，是心怀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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