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万姿态放得极低。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和财富，全都系于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身上。
楚云也不废话，直接将三张图纸在他面前摊开。
“张员外，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为我的建武卒，做出三千套这样的东西。”
张百万看着图纸上那些新奇的样式，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价值。他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保证：
“军师放心！小人这就召集全京城最好的鞋匠、裁缝和铁匠，不计成本，半个月之内，一定给您凑齐三千套！”
“半个月？太慢了。”
楚云摇了摇头，
“而且，我不要你找最好的工匠。”
张百万愣住了：
“不找最好的？那……那这质量……”
“我要你找最多的工匠，越多越好。哪怕是只会做一道工序的学徒，我都要。”
楚云说着，从怀里又摸出一张纸，铺在了桌上。
这张纸上，画的不再是装备，而是一个个奇怪的方框和箭头。
张百万凑过去一看，只见在制作军靴这个大标题下，被分成了十几个小步骤。
“第一步：挑选牛皮，统一尺寸裁切，此为‘备料组’。”
“第二步：将裁好的牛皮浸泡捶打，使其柔软，此为‘鞣皮组’。”
“第三步：按照统一的鞋样，将皮革切割成鞋面、鞋帮、鞋底等部件，此为‘开料组’。”
“第四步：专门负责纳鞋底。”
“第五步：专门负责缝合鞋面。”
……
一连串的步骤，将一双靴子的制作过程，拆分得明明白白。每个步骤后面，都标注着需要的人手和工具。
张百万一开始还看得云里雾里，可越看，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震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他不是赵莽那样的武夫，他是个跟钱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大商人！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这套流程背后，所蕴含的，那种足以颠覆整个行业的恐怖力量！
对啊！
为什么要让一个熟练的老师傅，从头到尾做一双鞋呢？那太慢了！
完全可以让一个学徒，只学怎么裁皮，让他一天到晚不停地裁皮！让另一个妇人，一天到晚不停地纳鞋底！
这样一来，每个人都只做自己最擅长，也是最简单的一件事，速度会快上多少倍？十倍？二十倍？
而且，因为所有部件都是统一标准裁切出来的，最后组装起来的成品，质量和规格也必然是一模一样的！
标准化！流水线！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天雷，狠狠劈在了张百万的天灵盖上！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看着楚云，那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军师，也不是在看一个权贵。
那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活生生的……财神！
“军师！不！财神爷！”
张百万扑通一声，竟然真的跪了下去，他双手抱着楚云的大腿，激动得老泪纵横，
“您……您这法子，何止是做军靴啊！这……这是能改变天下的法子啊！”
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
当张百万以楚云的名义，开始在京城大规模招募工匠，并且不问技艺高低，只要有手有脚就要时，整个京城的官僚体系都为之震动。
尤其是兵部和工部的衙门里，更是直接炸开了锅！
“什么？楚云他要自己造军备？”
“他绕开了我们兵部和工部？他想干什么？造反吗？”
“岂有此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姓楚的，是想把我们所有人的饭碗都给砸了！”
一名须发皆白，身着工部侍郎官袍的老者，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怒吼：“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