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景阳也是一愣。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的说辞，瞬间被噎在了喉咙里。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你不应该暴跳如雷，然后我再慢慢给你施压吗？
你怎么……怂得这么快？
只有赵莽。
他看了一眼楚云那“忧国忧民”的表情，瞬间又懂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旁边同样一脸懵逼的霍山，用充满了崇拜的语气，小声“翻译”道：
“看见没？霍将军！”
“先生这叫‘欲擒故纵’！”
“故意示弱！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以为我们好欺负！”
赵莽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想想，他们要是真以为自己占了九成，是不是就会把最大头的钱和最重要的人，都投到我们这块地里来？”
“等他们的钱和人全进来了，这特区，到底是谁说了算？”
“到时候，这里就是一块砧板，他们投进来的，就是砧板上的肉！想跑都跑不掉！”
“先生这是在请君入瓮啊！高！实在是太高了！”
霍山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赵莽那笃定的样子，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不明觉厉！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谈判桌上。
楚云还在那里“愁眉苦脸”。
“景阳大人，九成的收益，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他话锋一朵。
“只是……您有没有想过，这做生意嘛，总是有风险的。”
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景阳。
“咱们这个项目，前期投入巨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要是亏了。”
楚云的表情，变得无比沉痛。
“那按照股份，贵国，可就要承担九成的损失啊！”
“这……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这是……我这是替贵国担心啊！”
景阳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感觉自己积蓄了满身的力气，结果一拳打在了空气里。
不，比打在空气里还难受。
是打在了一团黏糊糊、软绵绵的上，还溅了自己一脸的糖浆。
他想的是抢肉。
楚云却在苦口婆心地提醒他：小心挨打的时候，你要站在最前面！
这……这他妈是什么逻辑？！
看着景阳那张憋得发紫的脸。
楚云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却愈发悲天悯人。
来啊！
互相伤害啊！
你不就是想用钱砸死我吗？
我先用“风险”两个字，吓死你！
景阳被楚云这套“神逻辑”搞得方寸大乱，但他不能弱了气势。
他猛地一拍桌子，强撑着喝道：
“笑话！”
“我大楚国力雄厚，富甲天下！区区一点风险，何足惧哉？！”
“好！”
楚云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脸上的愁容瞬间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放心了”的表情。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景阳大人如此有担当，如此不惧风险，那在下就放心了！”
楚云的语气，变得无比热情和关切。
“只是……为了保障贵我两国合作的顺利进行，为了保障贵国这九成股份的安全。”
“我觉得……”
楚云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我们有必要在后续的谈判中，请一位‘保安队长’全程列席。”
“以防，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宵小之辈，想不开，来破坏我们两国源远流长的友谊。”
他说着。
对着大厅的屏风处，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
下一秒。
一个魁梧的身影，扛着一把门板似的阔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正是赵莽。
他刚刚才在后院，帮厨子杀了一头过年准备犒劳将士的肥猪。
那把阔剑的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赵莽走到楚云身后，将那把还在滴血的阔剑，哐当一声，重重地插在了自己脚边的地板上。
然后，他咧开嘴，冲着脸色煞白的景阳，露出了一个憨厚而又狰狞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