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
乌云低垂，压抑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让这座以法度森严着称的都城显得更加冰冷。
中车府令的府邸深处，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阴柔而扭曲的脸。
赵高静静地听着那个从琅琊逃回来的宦官，涕泗横流地汇报着此行的经过。
宦官的声音颤抖、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自我辩解的急切。他将韩信和其背后的楚云，描绘成了算无遗策、掌控一切的妖魔，将琅琊港形容为一座为秦军精心准备的、充满陷阱和杀机的地狱。
赵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狭长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如同两口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直到宦官说完，颤抖着从怀中捧出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木盒。
当赵高看到盒子里那十几块熟悉的、代表着黑冰台身份的令牌时，他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狰狞。
他不在乎一个远在齐国的徐家是死是活，那不过是他闲暇时落下的一颗棋子。
但他在乎大秦的脸面！
更在乎他本人，中车府令赵高的权威！
黑冰台，是他手中最锋利、最隐秘的刀。现在，这把刀不仅被人折断了，还被人将碎片送了回来，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楚云……韩信……”
赵高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个依旧跪在地上，以为自己靠着“军情”逃过一劫的宦官面前。
“你说的很好。”赵高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
宦官心中一喜，刚要叩头谢恩，一只手却如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
“但是……咱家最讨厌的，就是办事不力的废物。”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宦官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惊恐和痛苦，生机迅速从他的眼中流逝。
赵高随手将尸体丢在一旁，仿佛只是扔掉了一件垃圾。他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的狰狞慢慢退去，重新恢复了那份阴柔与平静。
但他身边的空气，却仿佛降到了冰点。
他走到密室中央的一张黑木长案前，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他拿起一支朱砂笔，在地图上代表着琅琊的位置，画了一个重重的叉。
然后，他从案几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份用秦篆书写的竹简名单。
名单的最上方，是几个醒目的大字。
“汉国安国公党羽录”。
名单上，赫然罗列着所有与楚云关系密切之人的名字。
“赵莽，汉国将军，楚云心腹，有勇无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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