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传讯。”萧羽淡淡道,“这是魔宗内部用‘脉频加密’传递的情报。外人听到只是噪音,唯有通过特定频率共振才能解码。而这种共振,只能由她的铜镜引发。”
他看向那名质疑者:“你能听出来吗?”
对方沉默,脸色微变。
“至于老张。”萧羽继续说,“我们现在有三批紧急晶石要送往前线据点,敌方很可能已在途中设伏。你有更好的安排?”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摇头。
“那就看着。”萧羽对老张说。
老张深吸一口气,翻开随身携带的路线图,快速勾画三条新路径,分别绕开已知险地,并调动三支不同背景的商队执行任务:一支伪装成盐贩,一支混入流民队伍,第三支则借道废弃矿道,全程无火无灯,靠萤石导航。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特制令牌,交给传令兵:“按此令行事,两刻内完成。”
两刻钟后,三路回报全部抵达,物资无一损失。
厅内再无人质疑。
萧羽回到案前,提笔绘制一张架构图。纸上清晰标注五大职能:情报、资源、战力、布防、联络。其中前两项由苏瑶与老张执掌,其余暂空缺,留待后续补充。每一项职责下都附有应急流程与权限划分,甚至连接班机制都有明确预案。
他将副本递到两人手中:“若我离开,按此运行。任何人不得擅自更改流程,违者以叛盟论处。”
苏瑶接过图纸,指尖触到纸面时微微一顿。她抬头看他:“你要走?”
“还不确定。”萧羽答,“但我不能保证永远留在这里。星羽盟不能只靠一个人撑着。你们要学会自己运转。”
他说完,转身走向窗边。远处地裂依旧敞开着,那段黑曜岩台阶隐约可见。他盯着那里许久,右手不自觉握紧,指甲嵌进掌心。有一瞬,他几乎想立刻冲下去,揭开那具尸体的身份、弄清那口井的来历。那个“萧”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记忆里——那是家族族徽的最后一笔,只有嫡系血脉才能激活。
但他终究没动。
他知道,若此刻离去,等于把刚成型的势力推入混乱。苏瑶还未完全掌控情报网,老张的调度体系也才起步。一旦失去主心骨,敌人会趁虚而入。魔宗的眼线早已渗透各城,北境十三盟中有七家暗中归附,就连朝廷派来的监军都可能是卧底。此时抽身,无异于自毁长城。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窗外晚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他望着城外渐起的薄雾,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当你看见井中倒影时,别忘了,你也正在被它注视。”
就在这时,天地忽然一静。
风停了,云凝了,连城墙上巡逻的脚步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一道剑鸣自长街尽头响起。
青光破空而来,如流星贯地。街尾处,一名白衣长老踏剑而至,足尖轻点虚空,身形未晃。剑光敛尽,他立于庭院中央,袖袍翻飞,声如洪钟:
“萧羽,凌云剑宗接引令已至,随我归宗。”
空气仿佛被冻结。
萧羽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他只是缓缓收起手中的图纸,折叠整齐,放入怀中。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然后他对苏瑶说:“看好边城。”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终于转过身,目光直直迎上那名长老。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的眼神平静,却藏着千钧雷霆。
“二十年前,你们拒我入门。”他缓缓开口,“今日为何相请?”
白衣长老神色不变,只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其上镌刻九重云峰,中央一道金线贯穿天地。
“因为当年拒你的那位掌门,”他沉声道,“正是奉了当今宗主之命。而如今,那位宗主……已在三日前陨落。遗诏亲书:‘唯萧氏之后,可继大统。’”
萧羽眸光一震。
风,再度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