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鄯善黎念叨着,忽而想起新皇帝刘彻,小心问道:“那……汉朝皇帝又如何?”
“汉朝皇帝真是雄才伟略,武功烈烈!不然也不能挥兵匈奴,我还听说皇帝打匈奴还真就是因为南宫公主出塞和亲,据说皇帝的初恋也一同被送了来,这才让他发誓灭我匈奴,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我看八成是真的,那皇帝整日将貌美如花的阿娇皇后锁在长门宫内并不与之相见!就连街边的小童都知道!”
赵信被冷风吹得有些醉意,他朦胧地看着鄯善黎。
“黎姑娘,你说,皇帝刘彻的初恋不会就是姑娘吧!毕竟南宫大阏氏的身边,最贴身最美貌的非黎姑娘莫属!”
鄯善黎略显慌乱,思及旧人旧事,不无唏嘘,她慨叹道:“市井之言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赵信显然醉了,他眼神流露出仰慕之色:“不不不!我看就是黎姑娘,若我是汉皇刘彻定要与姑娘结百年之好,若我是匈奴大汗也必定与姑娘风花雪月一场,就是左屠耆王也可与姑娘相交一回,可惜我只是阿胡儿,只是被人瞧不起的跟班,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自次王,我能配萨仁居次,已经是我阿胡儿的造化了,又怎么敢奢望姑娘……”
“你喝醉了!”
鄯善黎看着他逐渐失态的样子,抬腿要走,却被赵信拦住:“黎姑娘,其实我……我回来也是想,能再见姑娘一面,就是死我也值了……”
鄯善黎躲开赵信,鄙夷道:“亏你当初要我赐名,真白瞎了我给你的这个名字。信,诚也。意思是对自己承诺过的事情负责,你为人不忠,对同僚不义,根本配不上‘赵信’二字!”
“不!黎姑娘,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他们都说我的名字好,好记又有品位!更何况是黎姑娘赐我的!”赵信脸堂全红,激动地拉起鄯善黎的手:“黎姑娘,你不明白,就是能再见你,就是丢城弃国又何妨!”
左大将见赵信手脚不利索,忍不住高叫一声,吓得赵信丢开鄯善黎的手,好像酒也醒了一半:“左……左大将!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岂不是任你对未来的大阏氏不轨!”
赵信又恢复了阿胡儿的本色,他踉跄几步,搂住左大将的肩膀:“我只是一时站立不稳才唐突了黎姑娘,并非有意,想来伊稚斜大单于也不会如此小气,况且而今匈奴势微,需要我这种明了汉廷军备的人,左大将何不给个顺水人情,他日我自次王爷不会亏待于你!”
说着赵信从怀中掏出一块汉廷赏赐的白玉塞在左大将的手心,看着远去的鄯善黎追了两步,终是停在树林边叹息道:“若得此女,夫复何求!伊稚斜真是让人嫉妒!”
左大将颠了颠手中白玉,望向鄯善黎背影:“咱们草原上也只有阉人中行说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但也只能想想喽!就连咱们的草原雄鹰伊稚斜大单于,还不是到现在都搞不定她,能不能娶她做大阏氏还另说呢!呵!还不是只能拿个替身解解闷!”
赵信咕哝一下喉头,饮下一口烈酒,接着将酒壶递给左大将:“来喝一口!”
眼神飘向伊稚斜和黎落的身上:“大汗艳福不浅,能有似双生姐妹花一般的两个女子,那女子哪里来的?”他指了指伊稚斜大单于怀抱中的美人儿。
左大将一笑:“阿胡儿,你是走了太久了,还不知道黎落。那个姑娘是中行说给伊稚斜找的鄯善黎的替身,就连名字都很相似,想取代鄯善黎的位子,谁让黎姑娘一心向汉呢!中行说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怎奈伊稚斜大单于最后心心念念的还是黎姑娘,那个黎落就成了大汗刺|激黎姑娘的砝码了,有事鄯善黎无事搂黎落!”
“她们长得可真像啊!”赵信醉眼朦胧看着伊稚斜把玩着腿上的黎落,眼中羡慕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不过黎姑娘天生异香,别人模仿不来!黎落美则美矣!”左大将拍了拍赵信的肩膀:“自次王,萨仁居次也很美,你就知足吧!能迎娶匈奴居次已是万分之幸了!其他的咱们也只能看看听听望望!”
“我原本以为长安繁华,定有无数美人儿,然而当我遍游长安和草原,才发现天上地下,只有黎姑娘一个!”
赵信扶着一旁的大树,醉眼惺忪:“我阿胡儿别无所求,不过想日日看着美人儿便已赏心悦目!”
“走,和我回去吧,伊稚斜大单于还等着同你聊汉廷之事呢!”左大将搀扶赵信朝着篝火堆走去,夜晚的星空犹如旋转的苍穹,苍鹰踏雪枭叫着落在泪流满面的鄯善黎肩膀上,鄯善黎抚了抚踏雪的玉爪,还有他苍蓝色的喙。
“于单死了,知道么?韩嫣死了,于单也死了!南宫姊姊也走了,张骞和乌兰图雅音信全无,只留下我在这苍茫的大漠。霍去病来了,但是他身边有巫女白玛……”
繁星不语,踏雪的圆溜溜眼睛静静地看着鄯善黎……
“你也走吧!或许祭天金人才是我最终的宿命!”
鄯善黎手指一拨,踏雪腾空飞向遥远的夜空……